他当然知道自己被抓是为了什么。他是个阉人,自小在宫里受尽□□,若不是太子殿下,他只怕早就成了乱葬岗的一具无名尸。太子殿下对他有大恩,又将玉玺交给他带走,就是不想让靖渊得到,他不能辜负太子殿下的嘱托。他活了四十余年,对他好的人除了太子殿下,便只剩下一个她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害。楚恬不停的吞咽口水,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取舍。“你不就是想要玉玺吗?”他的声音像是野兽临死之前的悲鸣:“太子有令,宁可毁掉,也绝不能让其落入靖渊之手,所以,我早就把它扔了。”冯奕挑了挑眉,并不信他的话:“扔哪了?”“……黄河。”他的迟疑出卖了他,冯奕知道玉玺定然还在他手上,不过他今日说这些,倒也不是为了玉玺。“罢了,扔就扔了吧。”冯奕从容淡定的模样,反倒让楚恬莫名,他稳了稳心神,试探道:“你不想要玉玺?那你想怎样?”他绝不相信这人前面说的那些话只是闲着无聊与他唠嗑。“我问你,当今宸妃与你是何关系?”冯奕开门见山道。楚恬一愣,“宸妃?靖渊的妃嫔?我不认识。”“宸妃闺名陈燕。”冯奕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楚恬,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听到宸妃的闺名时,他的眼底又是那种愤恨。楚恬蓦然仰头大笑几声,直笑得热泪滚滚,他自言自语道:“殿下啊殿下,你拼死也要护下的女人,放在手心里宠爱的侧妃,果然转头就投进了靖渊的怀抱,枉你对她一片痴心,什么都不瞒她,结果她转头就将东宫的机密传给了靖渊……”楚恬再也说不下去,整个人都散发着颓靡的气息。冯奕却震惊不已,实在难以置信。他打开门,对门外的暗卫道:“守好了,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如果公主来了,提前说。”这件事,他不能让公主知道,事情绝对不止如此简单。他再次蹲在楚恬面前,厉声道:“我问你,当年东宫沦陷时,太子侧妃可有身孕?”“不知道,也许吧。”楚恬往地上一躺,绝望道:“太子殿下那么宠爱她,有身孕也是正常。”他一顿,又哂笑着道:“不过她肯定不会生下太子殿下的孩子,陈燕那个贱人,她居然是魏王靖渊派来的密探……”冯奕语气凌厉,压低声音道:“当年事发时发生的一切,我要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楚恬虽疑惑他对玉玺的下落兴趣淡淡,却对这件事如此上心,但想到他说的“琵琶骨”,楚恬还是不敢隐瞒:“当年先帝看重太子殿下。将大部分朝政都交于太子殿下处置,隐隐已有退位让贤之意。”“可先帝提起这事没多久,朝中几位大臣就联合上书,说太子殿下谋逆,且证据确凿……”“先帝自然不信,他都已经跟太子说了要退位,就连玉玺都已经交给了太子,太子怎么可能去谋逆啊?”“可朝臣们却不依不饶,拿着伪造出来的证据,不断逼迫先帝废太子另立,好在先帝还是相信太子的,他顶着朝臣的压力,将太子禁足东宫,命大理寺调查。”“只是……不等大理寺查出结果,太子殿下就被人刺杀了。”楚恬咬牙切齿:“太子殿下,正是命丧陈燕侍女之手,她与她的侍女,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进入东宫的。”“事实就是如此。”楚恬看着冯奕,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太子殿下薨逝后,先帝一病不起,靖渊无诏返京,日日侍奉在先帝榻前,后来先帝就立他为太子……”“立太子诏书颁布不到一个时辰,先帝就驾崩了,你是个聪明人,难道还想不明白吗?”自然想的明白,陷害先太子,是靖渊所为;宸妃与其侍女,是靖渊所派;先帝的诏书,恐怕多半是假的。靖渊的皇位,是从先太子手中夺来的。靖渊的皇位来的不光彩,这一点本是冯奕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宸妃居然也牵涉其中,难怪她知道玉玺是被先太子内侍楚恬带走了。那么除了宸妃以外,还有谁当年投靠了靖渊?“我再问你,当年联合上书逼迫先帝废除太子的朝臣,都有哪些?”事情毕竟过去了快二十年,楚恬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兵部尚书祁俨,户部尚书许文柏,还有他们的一些喽啰吧。”“有卫英吗?”楚恬皱眉想了片刻,肯定道:“安顺侯卫英吗?卫英是个武将,当年事发时,他正领兵与北凉交战,京城那些勾心斗角的腌臜事,卫英应当是不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