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听罢,拱手道:“属下遵命。”芷兮想了想,又补充道:“陛下派遣的新任刺史及下属官员上任前,禹州城一应大小事务,先送到此处吧。”王奇正愁冯奕倒下,这禹州城的烂摊子没人管,他不过是东厂的掌刑千户,自然不能代行刺史之责,治理一州。陛下倒是给了干爹这样的权力,只是他如今病着,如此一来,公主反而是最合适的人选。交代完这些琐事,芷兮又去看了眼冯奕。他的气色虽较前两日好了些,但芷兮每次见他这样躺着,都忍不住要探一探他的呼吸,直到确认还有气,她才能放下心来。“咱们派去西域的人,可有消息了?”尽快找到那游僧,她才能知道冯奕所服到底是什么药。然而这人派出去已一个多月了,始终没什么消息。“还没有呢,西域路途遥远,只怕没那么快。”红缨看着公主仔细的替驸马掖好被子,咬了咬唇道:“公主,你是不是很在意驸马?”她还记得几个月前陛下刚赐婚时,公主难过抗拒的样子。后来有一日,她不小心听见公主与驸马说话,才知道成婚那晚,公主意图杀死驸马。宸妃娘娘还叮嘱过,让她好好劝劝公主,只是她能如何劝呢?幸好后来公主与驸马倒是能和平相处,红缨觉得这样就很好。可是自从公主开始给驸马准备药浴,她就觉得公主对驸马的态度,变了。芷兮没有回答红缨的问题,因为她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或许只是她不想承认罢了。她怎么能去在意冯奕呢?他们注定是要分开的,就算冯奕不与她和离,两三年后,他熬不住死了,他们自然而然的就分开了。胸腔里似乎被针扎一样,尖锐的疼痛感让芷兮的脸色微白,她按着胸口道:“他是病人,而我是医者,医者在乎病人,有什么问题吗?”是没有什么问题,红缨心道,只是公主你的语气为什么听起来那么悲伤?她低下头,不停的揉搓着自己的手指,终是忍不住道:“公主,奴婢有件事要说,还请公主听了不要生气。”红缨甚少用这样胆怯害怕的语气同她说话,芷兮挑了挑眉,疑惑道:“你说,我不会生气。”“奴婢的肩头有块胎记,这点公主你是知道的。”红缨舒了口气道:“那日在苍云寨,驸马看到奴婢的胎记,他的眼神很怪。”“他为什么能看到你的胎记?”芷兮眉头紧蹙着将红缨拉到身边,眼底难掩关切:“你的衣裳……红缨,那些人……动了你?”她回来见红缨好好的,神情也一如往常,便没天真的想着她没有遭遇什么不堪的事,但是如今听她这样说,芷兮一下子就慌了神。红缨反应过来公主是误解了她的意思,连忙解释:“奴婢没事,坏人是想要侵犯奴婢,只是刚将奴婢的衣裳扯下肩头,驸马就来了,奴婢没受伤的。”芷兮见她笑容真诚,丝毫不像强颜欢笑,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回胸腔。她温柔的抚摸着红缨的脸颊,低声道:“你受委屈了。”红缨摇摇头,满脸无所谓。芷兮这才含笑道:“你的胎记长得很可爱,想是驸马也如此觉得吧。”“不是的公主。”红缨摇了摇她的胳膊,接着道:“他还关心奴婢,让奴婢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公主你想想,驸马从前可是从来不会跟奴婢等多说一句话的。”这倒是真的,芷兮脸上的笑容未变,只是心里却有些疑惑。红缨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冯奕可能对她起了什么心思,但芷兮却不这么认为,他突然对红缨改变态度,一定有其他的原因。不过为了让红缨安心,她还是笑着道:“好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将来也嫁个太监的。”芷兮狡黠一笑,“我定会你找个好郎君。”红缨顿时红了脸色,跺跺脚道:“公主你乱讲,奴婢不嫁人,奴婢要永远陪着公主。”芷兮叹息一声:“傻红缨,不许说这种傻话。”卫家如今就剩下红缨一个,她自然要为她的将来考虑。“好了,你去厨房熬点稀粥吧,万一驸马醒来想喝呢。”见她全然不放在心上,红缨也不好再说,只得应声而退。芷兮目送红缨出去,再次回头,静默无声的望着冯奕。他颈侧的牙印还清晰可见,衬着他雪白的肌肤,乍一眼看去,就像是漫天雪地里的一朵红梅,引得人遐想万千。芷兮摇了摇头,将脑海中自己张口咬他的那一幕记忆甩出去,双手抬起捂着自己的脸颊,只觉手心里滚烫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