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死在这里的六条命而言,到底是谁,无需复仇?
想到这里,云猎身体一冷,终于明白了系统为什么别出心裁地设置了一条及格线。尽管以前系统也会提示“答错扣分”,但大家手里多少有些积蓄,扣分最坏的结果也只是无法获得奖品而已;所以从第二关起,就很少有人会在乎这条规则了,大可以尽情地猜来猜去。
可是这次,如果分数被扣到19分以下,就将面临无法自由行动的困境。
也就……
无法从门口离开了。
她们没有猜错的机会。
这么说来,暂时还不能让皮特魂飞魄散呢。
云猎紧靠着墙,深深地吸了口气。
*
皮特的叫喊声越来越弱了。空气阴冷,给人以某种强烈的感觉,仿佛他随时都会在濒死边缘发现自己已经死亡这件事,成为一个真正的厉鬼。
情况是从一滩水声开始变化的。
汩汩水流,淡淡奶香,对于身处楼下的云猎来说,其实闻得并不是很清楚。清楚之处在于,有某种听起来巨大而蓬松的东西从三楼的地面上拖拽过去,而安西娅的啼哭声不断增强,仿佛穿过了房门的阻隔,顺着楼梯回转的空隙传递下来。
哭声构成一场召唤。始终旁观的那只鬼手,微微地动了起来。
越哭越凶。
方寻把手伸到二楼窗口,墙上出现了“ok”的影子。
云猎在心里呼叫景照:“都准备好了。把汤森引下来吧,就现在。”
但是景照并没有立刻行动。他甚至好像有点生气。
这很危险。而且危险全部会集中到你身上。你怎么能确定“它”就是她?如果她和汤森一起攻击你怎么办?
“因为没有别的选项了。”云猎也知道这个想法有些疯狂,但群鬼环伺,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至于后一个问题……如果推测是正确的,如果她被汤森那么对待过,她就肯定不会放弃复仇。而且不止是我。景照,每一层楼梯上的人都很危险。”
按照仓促间拟定的那份作战方案,江楼月会将安西娅引出阁楼,和汤森共同构成诱饵,让女主人向上移动;景照把汤森引向一楼。两个鬼魂在此相遇,顺利的话,打斗的时间将足够她们搜出女主人与大儿子的姓名,以及残余的真相碎片。
但是,如果时间把握不好的话,云猎就可能要面临一场男女混合双打。
她对他做出了最终的回答,就像从前打游戏时发出的每一个团战进攻信号那样。
“开始吧。”
vol。5|09打破那盏煤气灯
脚步声从未如此用力地响彻过这栋房子。一人一鬼追逐而下,台阶被踩得地动山摇,木屑混着血水如雨洒落。
皮特听到了。他痛得失去理智,四处乱开空枪;发现这种举动只是徒劳后,惊恐让他顾不得自己是否会被屋主惩罚,边蠕动边往楼梯爬来,嘴里断断续续地哀嚎着,牙齿随涎水越拉越长,开始失去人的形状:“我只是想来讨口吃的!救救我……好心人,可怜可怜我……”
姜君好听到了。她趴在活板门边,探头往上看了看,用力将篮球抛向沙发那头。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但是黑暗之中,有一种冰凉、阴冷、毛绒绒的感觉顺着她手臂擦过,冲向那坨纠缠不清的身影。
云猎听到了。透过湿漉漉的头发,她还能够看到地面上不断凝结的寒霜。尽管没有证据,但她好像能够意识到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犹疑着,衡量着两端截然不同的声音。
她的刘海湿透了,卫衣黏在背上。血顺着发梢滴进脖子里,还是热的。景照并没有如约立刻将汤森放下来;他把他引到最低的一级台阶上,却在那里拖住了他。狭窄的空间能够限制电锯这种需要挥舞的武器,但也同样会将交锋的距离拉得无比接近,所以才会有这些血——
这么多的血——
她忽然意识到他是在等。
“开灯。”
*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谁也没明白云猎这句话是和谁说的。不过连大家各自去找开关的功夫都不用,连反应过来这句话竟如此掷地有声的空隙都省去,答案马上就揭晓了。
伴随她坚定的声音,幻觉般温暖的灯光一瞬间填满空气。世界被染成了柔软的橘色。
那也确实只是很短、很短的一个瞬间。短到景照只觉得汤森头上的斑秃反了个光,短到江楼月刚来得及看清地毯上凝固的奶渍,短到陈湛和方寻以为房子打了个喷嚏,短到姜君好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但就是这么仓促的一点光,却已足够。
足够把汤森的仇恨吸引到声音来源处。不论景照再怎么试图拦住他,暴怒中的汤森都像没看到似的,将人往反方向重重一甩,咚地跳进走廊。
足够让皮特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彻底崩塌。残余的全部求生欲都在这刻爆发出来,他挣脱身上的少年——而对方显然正被多罗西高兴地蹭来蹭去,以至于暂时放松了对他的压制——并冲向刚才匆匆瞥见的、扔在茶几下面的通讯仪,往耳朵边一放,嚎啕大哭起来:“喂?!是治安局吗?我要自首,我在克林镇27号抢劫,这家人太恐怖了,求求你们快点把我抓进监狱里吧……”
他还没喊完,多罗西已经叙完别情,掉头冲了过去,一口咬住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