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嫣,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这就是事实,事实就是阮家人不会让她去受罪。”
“如果他们稍微有点良知的话,他们或许会给她一点惩罚,让她在国外过得艰难困苦一些,但如果真的有人对阮潇潇做了什么事情,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说到最后,他声音越来越轻了,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劝慰她,“嫣嫣,我知道你心底委屈难受,可我暂时真的没办法。”
南嫣当然知道这就是事实,上辈子不也是这样吗?她死了也无人问津,只是被当做一个新闻热点随口提了一句而已。
但是事实,又不代表她一定要去理解,她一个受害者为什么要去理解加害者的思维方式,为什么要代入别人设置好的情境。
南嫣抬眸看向身旁的钟岭,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说,“所以,你是在告诉我,因为对方有权有势,所以即便是做了坏事,她也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全身而退是吗?而我就得白白忍受这一次的无妄之灾?”
那双莹润的略带些凉意的目光忽然含了些自嘲的意思,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
“钟岭,我以为以你的手段,一定可以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的,难道这样也不能让她身上留下一个污点吗?”
她看向他的目光忽然流露出一股陌生的情绪,像是第一次彻彻底底地看清他整个人似的,随后心底涌出的就是一股茫然,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钟岭下意识地攥紧了她的手,他有些着急,“别这样,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吗?”
“嫣嫣,这件事情即便是被人公之于众了,阮潇潇的名誉也不会有任何大的损伤,可能她舅舅的升迁之路会受到一些影响,但凭借这些人操控舆论的手段,过不了几年就会恢复原状,而我们则占不到任何优势。”
“你听我说好吗……”
钟岭握紧她的手心,紧紧握着,他知道嫣嫣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他能明显的感受到嫣嫣的情绪在逐渐稳定。
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受到的伤害,还有自己一时的欺骗让她觉得难过,让她觉得这个地方,好像人人都在欺骗她。
钟岭尽量去跟她解释,他尽量去安抚她的情绪,“所以不如先卖对方一个人情,逼他们将阮潇潇送到国外,不准她再回国,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说着说着便放缓了语气。
“而且,嫣嫣,那天晚上,你并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即便是法律层面上,她也算不上是真正的犯罪,惩罚依旧会很轻的。”
在说到最后那句,“你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时,钟岭明显感觉,原本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下来的南嫣突然就变得激动起来了。
她的眼眶瞬间门红了,眼尾甚至晕染开了一圈水汽,她猛地将自己的手指从对方掌中抽出,抬眸看向钟岭的眼神中也含了一丝冷意跟讥讽,“钟岭,你是不是觉得,因为我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所以这次的事情就无关紧要,对我来说就不痛不痒了是吗?”
“可你是不是忘了?”南嫣的语气忽然变得尖锐起来,带了一丝不可控的激动情绪跟受伤,眼圈通红地望着他,“那晚我不是被你侵犯了吗?我们之间门不是发生关系了吗?”
“被你睡跟被一群人睡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被睡吗?不过是从一群人变成了一个人,难道这样,我受到的刺激就不算了吗?”
南嫣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落下来。
“你就是用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然后毫无愧疚地送你的前女友离开的吗?就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会觉得她犯下的错都是小错,都是可以被原谅的是吗?”
她用力甩开了对方的手,眼神中迸发出一丝怨恨,她的声音也不像以往那样轻柔,再没有了从前那副安静温顺的模样。
说实话,区别还是有的,而且很大。起码一整晚钟岭都在照顾她的感受,哄着她,取悦她,没有一点伤到她的行为。
不过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南嫣也知道自己这是在口不择言了,但人在生气的时候口不择言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谁让他说的话突然刺激到她了呢。
确切地说,那晚她是自愿的,两人之间门也算不上什么侵犯。但如果不是他的前女友弄出的这些事情,也不会发生后续的这些状况,南嫣只不过是将事实揭露而已。
而听到这话的钟岭身体顿时一僵。
他安静地坐在她对面,浑身发冷,额前的黑发因为刚才的动作显得有些散乱,当头顶的光线落在他的鼻梁上时,在面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僵。
他注意到嫣嫣眼底骤然迸发出的那一丝怨恨,而那丝怨恨也让钟岭意识到,她可能并没有那么心甘情愿地跟自己在一起。
从始至终都没有。
认识到这个事实,钟岭的心中骤然涌出了一种要窒息似的异样痛苦。
这样近的距离,南嫣看到他的表情不可控地抖动扭曲了一下。
然后,她听到他声音低哑,有些艰难地说,“侵犯?你觉得那晚是侵犯?所以,在你眼里,我跟那些人其实没什么区别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