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珠讪讪一笑:“当然去,当然去,我保证老实。”于是,赵月珠跟着茉儿翻过了两个山头,蹚过了三条小溪,终于来到了一个勉强称得上是小镇的地方。茉儿耐心解释道:“这是花家镇,五里八乡也就这么一个集市了,今儿是元宵节,都来赶集了,最是热闹,咱俩一会好好逛一逛,给你买个簪子啥的,看看你整日插根筷子绾头发,真是埋汰!”赵月珠轻轻哼哼,也不言语。入夜时分,花家镇唯一的街道灯火通明,两侧有林立的店铺,也有热闹的小摊,无一例外的点上了花灯,街道上悬挂着各色各样的灯谜。茉儿似乎是看见了什么,扯着赵月珠的袖子挤过人流,来到一家小摊前,豪气的买下了一盏雄鸡啼叫的灯笼。继而拿着灯笼,一脸诚挚的看着赵月珠,深情地说道:“小师妹,师兄希望你以后像这只雄鸡一样,三更睡五更起,吃的少干的多,莫要好吃懒做,游手好闲。”赵月珠一阵无语,呵呵干笑两声,接过了这雄鸡花灯,心中想着:你可拉倒吧,早上睡得比我都晚,每日不是摸鱼就是捉虾,可知道什么是“业精于勤荒于嬉”。大师兄正当赵月珠和茉儿有说有笑,边猜谜边闲聊时,茉儿不经意间往身后一撇,瞬间石化,赵月珠感觉到了不对劲,回头看见大师兄怡怡然站在他们背后,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他眼神的冰凉,赵月珠默默低头:你丫的,非要拖我来,这下可好,被抓包了,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等等,这是什么,这只站在大师兄身边摇头摆尾,又凑到茉儿退边亲昵磨蹭的动物,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旺财?自己莫非就是喝了它的洗澡水?真是奇耻大辱!赵月珠脸色难看,但她觉得要是大师兄没戴面具的话,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但赵月珠不是关键时候掉链子的人,也不是卖友求荣之人,于是清清嗓子打算为茉儿辩解几句。岂料,不等她开口,大师兄对着茉儿语气平淡道:“去凌云峰守山,立刻。”赵月珠耳朵一震,身边爆发出一声哀嚎:“大师兄!”大师兄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茉儿,三人之间的温度趋于冰点。茉儿终于缴械投降,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带着哭腔道:“师弟明白了。”于是拍拍旺财的脑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赵月珠顿觉尴尬,只能把花灯举的高一点,再高一点,最好大师兄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赧然。但突然她手背一热,一只手覆在她手上,那手十指修长,骨骼分明。赵月珠如遭雷击,身上轻轻一颤,想要抽回手,但却被抓得更紧。大师兄微微俯下身,语气蛊惑,又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带你去看荷花灯。”赵月珠有些恍惚,曾几何时,或许是上辈子,她的闺阁愿望就是: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犹疑间,赵月珠已被拉着陷入了人流,他拉的那么紧,似乎害怕与赵月珠分离,这让赵月珠竟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是他捧在掌心的至宝。但转眼又为自己的想法觉得愚蠢,自嘲一笑。殊不知身边人在看到赵月珠的神色变幻,乌墨般的眼眸更加幽深。赵月珠手捧着荷花灯暗暗祝祷,继而轻轻放入河水中,小小的蜡烛明明灭灭,花灯随波逐流,陷入了花灯大军之中。归程艰难,在翻过第一个山头后,赵月珠几乎有想吐血的冲动,逍遥片刻后累成狗,望着前面黑黢黢的山坡,赵月珠不禁走得丢盔弃甲。突然大师兄看了她一眼,蹲下身子,淡淡道:“上来。”赵月珠对天发誓,她的确很想矜持一下,拒绝大师兄的好意。但奈何两条腿不听话,在脑子反应前就走了过去,乖乖的趴在了大师兄背上。赵月珠默默掩面,她算是嫁不出去了。大师兄走得很稳,几乎没有颠簸,赵月珠深觉气氛尴尬,没话找话道:“大师兄你累吗?”“不累。”赵月珠深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喜欢。”赵月珠再接再厉:“我能看看你的样子吗。”“不能。”赵月珠:“”“你不想说话可以不说。”大师兄有些无奈。于是赵月珠嘿嘿笑了几声。如此走了一会儿,赵月珠忽感疲惫,磕头如捣蒜,流着口水慢慢睡着了。大师兄身子一僵,眼中闪过一抹痛色。翌日,赵月珠翻了个身,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砸吧砸吧嘴,犹自回味着一夜好眠,正庆幸没有人来搅她清梦,突然想起昨日茉儿黯然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