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当她前不久刚捅了他一剑,他转头却为她挡箭时,她感觉心头的百味瓶被打翻了。“宋观”她下意识伸手在他肩上戳了戳,对方却如同木偶,轻轻一碰便倒在血泊里,他闭着双眸,脸色白的吓人。她的手紧了紧,有些无措。就在此时,楚皓没命地奔过来,重重将她推开,眼里满是怒火:“你满意了吧!他死了,他要死了!”姜玉微抿着薄唇,没有言语。“太医,太医!”楚皓扑到地上,怒吼。很快,随行的几个太医奔过来,把宋观抬到营帐里。剩下的士兵纷纷拿起武器,守在营帐周围。立在外面,看着进进出出,端着一盆盆血水的士兵,姜玉微蹙起黛眉,心里忽然有些闷。她厌恶这种感觉,攥起拳头,转身进了营帐,忽然瞥见墙角放着的箱子。下意识攥了攥荷包,她把钥匙取出来,走过打开木箱。昏暗的烛光中,里面躺着十几本册子,左上角还放了颗小盒子。她打开盒子,见里面陈放着一堆黑色的药丸,约摸有数百颗。凝了凝,她又拿起旁边的册子,却发现里面写的都是朝臣的名录和详细信息,包括生平、履历、性格、家世等,并在后面备注是否可信、如何辖制。还有些则记载着宁国历年的积弊、朝政详情,针对难题都详细注明整顿的步骤和方案。指尖划过这些崭新且熟悉的字迹,姜玉微黛眉越蹙越紧,心里的疑惑也更加深了。正要放下时,却瞥见书页上沾了几滴鲜红,像是血。瞥见这个,她忽然想起最近宋观总是咳嗽,且每次都把帕子匆匆收起来。难道一个念头幽然而生,她握着书的手紧了紧,半晌才关上木箱。随后,她坐到榻上,可目光却一直落在木箱上,抿着唇,一言不发。也不知过了多久,当黎明破晓之时,楚皓走了进来,双眸赤红,身上染满鲜血。姜玉微转过头,对上他冰冷的目光。“太医说,他最多只能坚持一日了。”“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蹙了蹙眉,淡淡开口。楚皓勾了勾唇,冷笑:“发生了什么?呵,不过是陛下被公主多次气的吐血,大伤心脉,积重难返,寿命不假于年罢了。”姜玉微张了张口,还未出声,楚皓继续道:“也对,陛下他活该,明明公主想要他死,可他却费尽心思为公主谋划,就连这次北征,也是因为你。”姜玉微几乎气笑了:“你说他攻打我的国家是为了我?你脑子没病吧?”“公主这样冷血的人,自然不会信。可是公主啊,你可知自那夜殿陛下在紫宸殿被你气的吐了好多血,太医断定他活不过一年半。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地幽闭了五日,出来之后就变了一个人。”“他先是埋在御书房写了这整箱御册,之后又整日研究边防疆域图册,费尽心机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假意与西戎人联盟,一同攻打燕国,实际上是以此取得西戎的信任,引他们出兵,尔后与燕国二皇子,也就是公主的二哥在边境设伏,重创西戎军队。”“此次燕国大败,姜重楼的替身被杀,也只是障眼法,就是为了让西戎探子相信,这样西戎人才会毫无顾忌。而陛下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西戎近些年兵强马壮,甚至有凌驾燕、宁两国的趋势,他怕来日公主执掌江山后,会不敌西戎。”“执掌江山你什么意思?”姜玉微一凛。“要想知道是什么意思,公主去看看便知道了。”抿了抿唇,姜玉微跟着他走进宋观的营帐,刚进去,迎面扑来浓烈的血腥去。她蹙了蹙眉,绕过屏风,见融黄的烛光中,宋观躺在那里,脸色惨白如纸,连唇都白的吓人。听到动静,他睁开眼眸,虚弱地笑了笑:“玉儿,过来。”他朝她伸出左手。凝了片刻,姜玉微终究还是走到床畔,立在他面前。“坐。”他把手放在床上。姜玉微却没有动。他叹了叹,右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手里握着一卷明黄的绢帛,是圣旨诏书。他把诏书放到她手里,眸中泛起些许神采:“看看吧。”姜玉微怔了怔,把诏书打开,匆匆扫了一眼,是传位的诏书,受位之人写的明明白白:姜玉微之子宋紫阳。她眸光大震,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击中,浑身僵硬,脑中轰隆作响。烛光中,宋观薄唇微扬,目光温润,含着丝怅惘:“我这一生,生也残缺,死也残缺,但我希望团团和你能够圆满,这个名字你喜欢吗?”“为什么?你明知道团团不是你的儿子!”姜玉微蹙眉,目中满是震惊、错愕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