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中,需节约。”“是么,那我可得多浪费些。”讥讽了一道,手却松开了,这等无谓的事,她懒得同他争辩了。宋观弯弯唇,就着她的筷子用饭,小口小口吃着,间或剧烈地咳几声,脸颊泛起病态的殷红。他用帕子掩着嘴,待缓解了,瞥了眼帕子,立即收起来。见他略微古怪,姜玉微露出讥笑:“怎么,要死了?”“你很希望我死吗?”他抿着唇,眸底掠过暗涌。“明知故问!”闻言,男子目中似刀绞过,却故作轻然:“是啊,我明知故了。”顿了顿,覆住她的手:“玉儿,若我死了,你会想我吗?哪怕一点点?”“不会。”姜玉微把手抽回去,斩钉截铁。“不想就不想吧,只要我想着你,就好了。”他扬了扬唇,转身走出去,身形单薄孤寂如同寒秋的枯木,眸中笼着愁云似的萧索与哀伤。帘幕轻曳,他的身影越来越小,逐渐与苍茫旷野相融。怔怔地望着外面,姜玉微有些疑惑,今日的宋观似乎有哪里不一样只她也不在乎这些,念头转过便算。之后,宋观每日都会来她这里坐坐,天黑了,便会离去。可无论姜玉微怎么问燕国和姜重楼的事,他都不回答。期间,星辞来找过她,可此间的事未解决,她亦不敢贸然离去,只好让星辞先回去保护团团他们。又拖了半个月。这日晌午,姜玉微正在小憩,可现下正是夏季,天气炎热,她睡得很不安稳。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周身凉爽了些,睡意就越发浓厚。等醒来时,已夕阳西下。睁开眼眸时,见宋观正拿着扇子替她扇风。姜玉微白了他一眼,蓦然起身:“陛下九五至尊,不敢劳你大驾,请回吧。”宋观也不生气,只无奈地叹了叹:“我只是来给你两样东西。”说着指了指正对面角落里的大箱子,上面落了把锁。他把钥匙塞给她:“我知道你不会看,但这个箱子,你无论如何都必须好好保存,知道吗?”他凝着她,眸光迫切而深沉。远山黛眉笼起,姜玉微把手一甩,钥匙落到不远处的地上。“知道还给我,多此一举!”抿了抿唇,宋观走过去,弯腰将钥匙捡起来,塞进她腰畔的荷包里,神情郑重。“就算不为了我,为了你自己,也得好好收着,否则你一定会后悔。”“哼!”姜玉微撇撇嘴,却也没再扔掉。松了口气,宋观望着明光中皎洁的容颜,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抚摸她的脸颊,姜玉微面上一冷,往后退开了。他眸中揪痛,胸口似被绵密的尖针扎着,处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手缓缓落下,他扯了唇,转身走到外面。帘幕落下后,外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了。须臾,咳嗽声渐些,脚步声渐行渐远。风中再次传来隐隐的咳嗽。姜玉微也不在意,转身走到榻上坐下。是夜。她正睡得朦朦胧胧时,被一阵喧闹声吵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拽了起来。“快走!”姜玉微一个激灵,看清眼前之人正是宋观,外面则传来喊杀声。“怎么了?”她问。“是太子旧部下了蒙汗药。”太子的旧部,那就是来复仇的!姜玉微心头凌然,跟着宋观往出跑,却见他摇摇晃晃,显然是在强撑。到了外间,他见几百个士兵正挥剑乱砍,其他的人皆和宋观一样,跌跌撞撞。见到他们,逆贼顿时蜂拥而来,宋观拼尽全力搏杀,可药效太厉害了,他也不是对手。就在这时,星辞突然杀了过来,把姜玉微护在身后,手起刀落,逆贼被打落花流水。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逆贼们大怒,乘星辞不注意,拉弓朝姜玉微射去。凌厉的箭簇破空而来,宋观脸色大变,本能地扑过去,挡在她身前。“卟!”利箭从他左背穿到前胸,带出淋漓的鲜血。身子一僵,宋观喉中翻涌,嘴角冒出汩汩的血,异常刺目。“玉儿”他扯了扯唇,伸手想抚摸她,腿却骤然一软,跪倒在地,头也缓缓垂下。与此同时,星辞冲过来,将周边的残兵杀得四处逃窜。望着地上的男子,世界好像都沉寂下来。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血不停地流着,在地上晕开,似殷红的彼岸花,妖冶冷艳。这一刻,姜玉微胸口好似被巨锤撞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点懵懵的。她曾经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甚至连亲手杀他,也毫不顾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