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说因缘果报、生死轮回,这花开的这么好,说明你们的缘分还没断,也许公主已经转世为人了呢?只要你好好活着,奴才相信,你们终有一日会重逢的。”劝慰的话语似闪电劈在宋观身上,他心口一跳,眸中泛起灼灼的光华。因缘果报、生死轮回他欠她的还没还,他们的因果怎么断的了?她一定再世为人了,一定!想到这里,宋观心头涌起一股希望,被掏空的身体忽然有了一丝气力。他不能死,他要等着和她重逢的那一日,哪怕十年、三十年、一百年,甚至更久!“走,去佛堂!”宋观强撑着站起起来,在楚皓的搀扶下走到佛堂。当他看到那庄严肃穆的佛像时,眼眶一红,噗通跪在地上。“满天神佛,我恳求你们,让玉儿回到我身边吧,不管是以什么身份,只要是她,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他双手合十,满脸虔诚,尔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连头皮都磕破了。其实他素来是不信鬼神的,之前来这边,也不过是求个心安。可此刻他终于信了。此后,宋观强打起精神,每日里勤勉得不像话,除了吃饭,都在处理公务。对于他的表现,皇上格外满意,众臣也对此褒奖有嘉。渐渐地,众人都以为他慢慢走出来了,可一到晚上,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把自己关在院里,走过姜玉微走过的每一块青砖,拂过她拂过每一棵草木、每一张桌椅,用她拿过的笔、看她看过的书,再备上她喜欢的饭菜,摆上两双碗筷,说着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就好像她还在一样。睡觉时,也总抱着碎衣碎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她的气息,消解心中疯长的思念与痛楚。可是午夜梦回,他依然被心口蚀骨的痛意惊醒,泪水也打湿了枕衾。每到这时,他就会拿起床头的玉簪,狠狠戳入胸口,企图用身体的疼痛麻痹心里的痛,一道不行就三道、五道,甚至更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的伤好了破,破了又好,到最后竟伤痕累累。有一次,新来的奴仆不小心提到姜玉微,竟被他打了个半死,从那以后整个太子府,再也没有人敢提及这三个字。五年后,昊京,朱雀大街。“娘,我要糖葫芦。”一个青衫小童指着街边的糖葫芦,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好。”旁边,头戴齐腰帷帽的黄衫女子笑了笑,从摊贩手中买了一串给他。小童咬了一口,喜滋滋道:“真甜!”“好了,出来这么久,该回家了。”女子刮了刮他小巧的鼻子,语声里满是宠溺。“对哦,爹爹一会儿就回来了!”小童眸光乍亮,撒丫子往前跑,刚跑了几步,却撞到一人身上。“哎呦!”他一屁股蹲在地上,龇牙咧嘴,糖葫芦也摔掉了。那人凝了凝,将他扶了起来。与此同时,女子看到他的面容愣了愣,这才赶到近前,将小童拉入怀中。小童瞥了眼扶他的人,露出一丝迷惑:“娘,这个叔叔这么年轻,怎么头发是白色的?”女子手中一紧,朝男子看去,只见明媚的阳光下,他容颜冷峻,气度华贵,满头银发白若霜雪,与他年轻的容貌格外不搭。听到小童的话,他目光一冷。“放肆!”旁边的內侍斥了一句男子抿了抿唇,蓦然起身:“无妨。”女子则福了福,拉着小童快步离开,连身上的腰牌掉了都没发现。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男子眸光一恍,生出熟系的感觉。“殿下,你看这个。”內侍从地上捡起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敬”字。男子心头一跳,举目望去,黄衫女子已消失不见。“殿下,敬王一直没有娶妻,也没听说他府里有什么年轻姑娘和孩子,而且咱们每次安插在敬王府的人都出了意外,这其中会不会”“去,立即给本王查清楚!”男子手中一紧,眸中闪过一抹锐色。是夜,太子府。楚皓看了眼主座上的男子,拱手道:“殿下,敬王府防卫森严,后来我几经辗转,才打听到一个消息,四年前,敬王殿下确实带回来一个女子和一个婴儿,平时都幽居在西苑,很少外出。至于那女子的模样,因为敬王府口风太紧,实在打探不出来。”闻言,宋观眸光一烁,唰地站起来:“走,去敬王府!”下午在街头撞上那青衫小童的就是他,他向来对孩童无感,可当时竟对那孩子生出一丝亲切感,这才将他扶起来,甚至连他的冒犯也忍下了,对那小童的母亲,他更有种没来由的熟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