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熠皱着眉忙问:“如何?”季淄不确信的再次搭上霍闲的手,随即又掀开霍闲的袍子,愣了半晌忽然道:“季某医术不精,不知是否看错,阿闲身上的毒”话音未落又急忙对门口守着的阿京说:“阿京,你去请秋大夫来一趟。”阿京闻言在门口应了一声。裴熠扣住季淄的手,说:“还没来得及跟先生说,实不相瞒,秋大夫已经研制出了解药。”可能是裴熠说的太过随意,而虎骨印的毒又实在罕见,季淄先是一愣,似乎没有从解药二字中听缓过神,还没来得及开口,裴熠又说:“我知道先生是为了虎骨印才不远千里从雁南到谒都来,他中毒太深,秋大夫并不确定换药是否有用,只怕让先生期望落空,幸好如今看来这药是有用的,只是尚未来得及言明,就出了贵妃的事”“唉”季淄给霍闲掖了被角,示意裴熠借一部说话,裴熠回首转向霍闲,点点头说:“先生请。”重生“侯爷,请受我一拜。”出了门季淄忽然掀袍。按照大祁礼制,定安侯受得起平民百姓这样的大礼,但季淄不是普通百姓,他是霍闲师父,四舍五入也算是他师父了,都说如师如父,他爹给他下跪,那还得了,裴熠赶紧抬手将人扶了起来,忙说:“先生快起,你是秋大夫故友,我将秋大夫看做家中长辈,长辈怎可向晚辈行礼。”季淄看着裴熠,知道这和秋白无关,于是也便作罢,目光深远的看了一眼霍闲的方向,叹了一口气,说:“我把阿闲当做自己的孩子,他母亲是我同门,当年”大概是觉察出在裴熠面前说起过去不太合适,话锋一转,便说:“当年在雁南王宫,要不是燕燕,他恐怕也和他母亲一样也难怪他会难过,燕燕从小就护着他。”裴熠曾在少时见过他,那时他以为是他是从哪里流浪而来的,如今回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两次那个小哑巴曾在梦魇里叫过姐姐,只是清醒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这才让他们认为他是个小哑巴。裴熠没有兄弟姐妹,但他小的时候经常在宫里和太子一起读书骑射,太子不似其他皇子事事争强,他宽厚事事都让着裴熠,因此他对太子的感情格外亲厚,太子过世的那段时间他脾气暴怒,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在府里大闹,但霍闲与他那样浮于表象的悲恸不一样,他的悲伤和痛苦都是平静的。这种失去是周遭的人用任何安慰的话都抚平不了的。意识到自己又说多了,季淄给自己找台阶下,说:“年纪大了就容易絮叨,侯爷见笑了。”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声响。接着便是秋白抱怨的声音:“老夫一把骨头都颠散架了,你慢点慢点。”还没等看到人,季淄便恍然明白过来,忙说:“定是阿京”话音刚落阿京便匆忙进了院子,秋白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听阿京方才的口气,好似霍闲连口气都不剩了,可却见季淄和裴熠若无其事的待在外头,顿时就觉得是被阿京那小子给骗了,当即就沉下脸。“我是让你去请,你是不是又无理了?”季淄觑了阿京一眼,对秋白说:“秋兄见谅,这孩子莽撞,不如去我那里喝杯茶,我正好有些事要请教白兄。”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秋白这人一向倚老卖老,清了清嗓子,背着手对阿京说:“茶得你来泡。”季淄笑言:“那是那是。”霍闲从模糊里逐渐清醒,他被梦魇怔住了很久,醒来的时候觉得脸上凉凉的,他伸手一摸才意识到那是从他眼睛里渗出来的。他脖子上挂着一小片铁块,贴在他胸口有点儿发冷,他恍恍惚惚的想起宴会上的一幕。霍燕燕毫无征兆的倒地,周遭都是慌张的神色,他从天熙帝手里接过霍燕燕将人带到了内殿,所有侍女丫鬟都在门口,太医说贵妃娘娘吃的太多了,毒已渗入心脉,无法通过催吐解毒,太医匆匆忙忙去开药。霍燕燕的身上已经满是虚汗,却还是用力的握着霍闲的手,她似乎知道自己活不过今夜,不顾太医叮嘱的切勿多动,凑近霍闲,不知哪来的力气扯下自己脖子上的物件,对霍闲说:“阿闲,你要做的事凭借一人之力实难办到,这是我外祖留给下的,你去江南找一个叫萍水阁的地方,他们认得此物,会帮你的”霍燕燕全身上下几乎都已经软了,连喘息都是虚的,好像所说一句话,随时就会说不出下一句,她外祖家是武学,在雁南颇有盛名,比起霍闲母子,她和母亲在雁南王宫没受过欺负,因此不知原来切肤之痛是有真实感受的,她觉得似乎有千万条虫子顺着她的经脉在钻,稍微吃一点力就牵扯的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