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在外守疆土数年而让外敌不敢扰境,其最主要是他手里这支北威军,和裴熠不同,禹州军是裴熠一手建立,他们需要的是裴熠,有他在禹州军才能所向披靡。而北威军是先帝为太子时,亲自挑选的一批精锐良将,由他们将北威军一点一点扩充,经过代代传承,军旅精神早就扎根于心,他们本身就是一支非常完美的军队,要的只是能征善战的将帅,而这个蒋帅并非他高瑜不可。一旦他在谒都出事,无论是天熙帝亦或是赵太后他们都有能统管的将帅来稳定北威军的军心。他到了不得不选择的时候,况且对于自己的身世,他并非毫不知情。帝王之心深不可测,这一点他身为皇室中人深有体会,皇权之外没有手足。哪怕是为大祁出生入死的定安侯都会受到猜忌,何况自己。谒都的平衡之所以没有被打破,是天熙帝在等待一个时机,待太后一点点势微到不足以威胁皇权,他要清算的便是这些危及皇权手握重兵的武将。在这浑浊的局势里,高瑜逐渐看清自己的下场。天熙帝尚无子嗣,可他还正值盛年,后宫迟早会有皇子诞生,一旦后宫有动静了,恐怕会是另一场血雨腥风。将刺杀案归结于戍西,此事最受益的人莫过于太后,她这一步棋走的太险。天熙帝早已知要裴熠命的就是太后,可为顾念朝廷脸面,也为一个孝字,他不能真的把这样的丑恶给世人看,但他也绝不会任人摆布,周逢俍便是他的反击。“不查自然是不能查了。”裴熠笑道:“你只管好好习武看书,管这许多事做什么。”“我没有管啊。”纪礼拾起一块玫瑰糕掰开一半扔进嘴里细嚼道:“春闱将近,我是要进贡院考取功名的。”功名对于自幼崇拜老侯爷和裴熠的纪礼而言是他张扬肆意的另一面,本以为武魁后能受朝廷重用,却在与裴崇元的一次深谈中得知自己的身份与飞虎军微妙的关系,终其一生也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他本心灰意冷,可裴崇元说文成武就,既然武不能就,那或许可以试试文成,纪礼自幼就聪慧,他说要参加春闱,在旁人听来有些玩笑。裴熠愣了一下,说:“舅舅只你一子,将来这国公府的爵位自然由你承袭。”大祁礼制如此。“靠祖荫那叫爵禄。”纪礼拍开手上的糕点碎屑,拨开额发,笑说:“我纪礼要靠自己,靠自己那才叫功名。”“嗯,有出息。”裴熠看着他,提醒道:“大祁重文,孔孟门生诸多,以文入仕可比武试难的多。”“难才有意思。”纪礼却不以为然,他笑着拍了拍胸口,道:“我跟我爹说过了,到时你来送我进贡院。”裴熠才觉得他长大了,却听他说道:“定安侯送我入贡院,这排面够足。”“恐怕不行。”裴熠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春闱是在二月,挽月公主四月完婚,去东都路途遥远,二月便要启程。”纪礼闻言皱眉道:“他们归他们完婚,与你送我进贡院有何干系。”“当然有关。”裴熠说:“按大祁礼制,公主出嫁必得有使节送迎。”纪礼正喝着茶,闻言差点喷出来,他忙惊讶道:“不该不会说这使节是你吧?”“口水擦擦。”裴熠看着他说:“为什么不会?东都与大祁联姻是大事,使节人选必然在我和成安王之间。”他虽然这样说,其实不然,历朝和亲公主都是由天子下诏令,礼部尚书持节护送,但纪礼提到了春闱,如今春闱将近,礼部要主持殿试分身乏术,送亲使便只能另择,为了彰显公主身份贵重,送亲使人选便要从皇室里挑选。东都这十年来一直与大祁交好,但东都王并非雁南王那等毫无野心之辈,他统一东都周边各个部落,有一支强悍的骑兵,十年来不断强大,虽与大祁兵力无法比拟,但也是不可忽视的一个强敌,裴熠自请前往,已向天熙帝言明借此机会一探东都的实力,天熙帝自然会应他所求。纪礼抬手擦拭嘴角的茶水,想了想说:“成安王因巡防不利被罚了半年俸禄。”他不清楚这其中的曲折,却也知道因为春闱,李茂宗无法担任送亲使离开谒都,更清楚太后曾有意将挽月许给成安王,有这等关系,即便成安王没有被罚,皇上也会另择原因阻止。“聪明,但也不止于此。”裴熠说:“对东都来说成安王是皇上唯一的手足,且手握四十万兵权,他的身份何其尊贵,东都不过是草原部落,若将来其他部落要与我大祁联姻都要求用这般礼制,大祁岂不是颜面扫地,我非先帝所出,无论对我朝还是东都,这便是最妥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