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觉得自己像是被看透了一样。良久方道:“等忙过这一阵,我会去找同父亲谈谈。”由于皇帝驾到,太原热闹的街头变得庄穆戒严。有姑娘的藏起来,有闲钱的埋起来,只还有三三两两的商家开门营业,极少数大胆的行人还敢走动。“父亲如何看待天下之势?”二父子约在茶楼,宇文成都找了个切入点。宇文化及认为儿子总算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大喜道:“各地反王四起,天下大乱只在一时。我们父子任朝廷重职,大可趁此有一番作为。”“父亲,陛下对我们宇文家尚为恩遇,若是……”“糊涂。”宇文化及拍桌而起,打断道,“有谁会去在乎那些所谓帝王恩遇?先帝深受北周二代帝王重用,从孤儿寡母手中抢了江山也不见他有什么心软之处。成大事者,铁石心肠才是道理。”“儿做不到。”宇文成都离桌下跪,“朝政混乱,响马四起,也请父亲能够早做打算,及时抽身。”“胸无大志!”宇文化及摸了摸桌上的杯子,揣度水温早已不烫,挥手向儿子脸上身上甩了过去。琼花一大早去唐国公府找李元霸,给他带了各种好吃的,好玩的。这个高手就是个只要给他吃好,玩好就什么都可以商量着来的孩子,所以还算好哄。就有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杨广初到太原没几天,召集了许多勇士英雄人物的来了个比武大赛,原本大家都好好的,李元霸小朋友听得家仆聊天,掰开笼子,拖着铁球出来跑到行宫一阵捣乱,直接ko了一群所谓的勇士。他被关在笼子里也只是人家自己喜欢,并不是李渊有本事关儿子。杨广见李元霸是个孩(sha)子,又是李渊儿子,倒也没怎么在意,反而撺掇他跟宇文成都干一架。结果李元霸闷头往地上一坐,说什么也不打。杨广再三问他原因,才说:“姑,姑姑说要是跟这个哥哥打,她就不给我做好吃的了。”在李家玩的时候,琼花日常投喂李元霸。在他拗弯铁栅栏,从笼伸出手来抢手上点心的时候,再三拿吃的要他承诺想打谁就打谁,就是不能跟宇文成都打。宇文成都当时除了纠结一下辈分外,只当她在瞎胡闹,没怎么在意。当然后来杨广的关注点从也是从皇妹你嫁人后还学会做吃的了放飞到你就欺负成都老实,元霸管你叫姑姑,管他叫哥哥是什么情况?反正最后弄到辈分问题上,表侄和姑父当然就真的没法打了。话说回来,原本和宇文成都说好,跟他爹聊完事情,不管结论是好是坏,都要过来李渊府邸蹭顿午饭吃的,结果他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出现。琼花出了府邸,才想上马车去茶楼找找看,便看见熟悉的背影杵在街尾巷子,跟巷子里面的人说话。她示意婢女车夫先行退下,就猜着是临时被什么绊住了,这年头没个即时通讯工具什么的,是麻烦。杨玉儿本来一直在行宫门口打转,想要寻办法营救单盈盈。瞧见宇文成都急冲冲地进了行宫,没多久便又出来了,似乎只为了换件衣服?她想着也许能通过他救人,便悄悄尾随了上去。等到了街市,宇文成都加快了脚步,她也越走越近,不一会儿便被他发现有人跟踪。“许久不见。”杨玉儿虽说笃定他知道是自己后是不会如何的,仍是下意识往旁边一闪躲过掌风,“几日前,人群中瞧见我父王跟随皇帝入行宫的样子,竟也是苍老了许多。宇文成都,我想见他一见。”“陛下并未追究靠山王养女不当之过。若果真为着他好,此时就不该再见。”“你给我一块可以入宫的令牌,我进行宫悄悄见他一眼就好。在这之后要杀要剐,皆随你便。”杨玉儿见他要走,拦着不让。“靠山王过几日也许会出城行猎,那时便有见面的机会,不必非要进行宫。”宇文成都随便丢下一句话,急急便离开了巷子。“你……”杨玉儿要再跟出去,想到自己已是钦犯,在街市之中多有不便,也只能作罢。远远地看见琼花和宇文成都在唐国公府邸门口说了会儿话,然后相携而入。明明自认与秦琼二人比之他们幸福十倍百倍的,杨玉儿却也不知为何觉得有一两分怅然。在李渊府里,有人的情况下自然是不能去具体提宇文家父子的谈话内容。其实说起来,李渊家和瓦岗并不是完全没有关系,他女婿柴绍和秦琼有私交,当时也去了贾柳楼给秦母祝寿,被拉着参与了结义,糊里糊涂地结拜完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家老丈人是皇帝的亲戚……回了太原之后更是把这事忘在脑后了,后来接连发生灭单家满门,皇帝对老丈人多加猜忌等事,往事才回到脑中,惊吓之余也只能跟丈人家明说此事,暂时减少往来,免得有心之人调查起来,相互牵连。历经多事的李渊认为柴绍跟瓦岗有那么一层关系,将来李家多条路也挺好,当然杀了单家满门这一条又是个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