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有着缝合线痕迹的男人环视过房间,闭了闭眼睛把糟糕的情绪全部压制下去,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已经恢复了冷静。
“五条家主,”他将自己这次计划的不顺,想要定性为御三家内部的竞争:“没想到你们会信任有那么多前科的术师杀手,这的确是我的失误。”
意识到已经被自己逮住的这家伙,大概是打算把一切事情都归咎于自己现在使用的[禅院甚二]的壳子上,就像他一百五十年前在加茂家用加茂宪伦的身份做的那样,五条悟挑了挑眉毛,决定先不揭穿。
看这家伙绞尽脑汁撒谎的样子,也蛮有趣的嘛。——by恶趣味猫猫禅院甚二惨笑一声,语气却很坦然,仿佛已经放弃挣扎,接受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你这样一直被家族供奉着长大的好运家伙可能理解不了吧,我这种一直游离在家族之外的人的生活。”
“我想要更高的位置,但有的是年轻咒术师更受家族和长老们信赖,所以我想,”此刻,使用[禅院甚二]这个身份的家伙所讲述的,无疑是一个野心勃勃的青年人形象,可在场的人都清楚装在这具年轻身体里的,是比他自述的还要野心勃勃不知道多少倍的野心家。
“如果我能找到办法杀了你,然后再迎回十影法,我就一定可以抵达更高的位置。”
如果他真的是禅院甚二本人的话,这个逻辑在斗争不休,有重视祖传术式的御三家是成立的。
然而真正的“禅院甚二”,也是将整个计划出卖最干净的山野甚尔本人,对此嗤之以鼻。
这是禅院家给了多大脸,值得去为那堆垃圾做这种美梦?
山野甚尔只希望那些晦气家伙可以离自己远点。
“说完了?”
等羂索给自己立好了[禅院家的激进派]形象,五条悟看着对方脸上任凭发落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
的确,自己一向懒得处理这种事情,如果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自己现在应该会叫执事过来,把人压回五条家让长老们看着办。
以这家伙可以更换身体的术式,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抓找空子溜之大吉了。
“我还以为cosplay什么的,是我们这种年轻人才喜欢的东西,没想到一千岁的老人也会紧跟潮流。”
欣赏过被抓了个正着的家伙绞尽脑汁撒谎的样子,五条悟伸了个懒腰,感受新鲜的血液缓缓流入自己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躺了太久,以至于有些僵硬的身体,带来一种麻痒的感觉。
白毛猫猫不太喜欢这种麻痒,所以他决定把自己此刻的不适转嫁到别人身上,而且他确实也已经玩腻了这场演出。
所以五条悟耸了耸肩,用没抓着诅咒师的那边手指了指对方额头上的缝合线,“这种糊弄的话就不用继续说下去了,你是希望我叫你加茂宪伦。”
白发的少年脸上出现了一种接近恶童的顽劣表情,像是撕掉蜻蜓翅膀那样开心地笑了起来:“还是希望我叫你羂索?”
激情演说被突兀打断,羂索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罕见的空白。
历经千年的大脑像是终于过载,听到了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使用过,甚至除了常年居于薨星宫地底的天元之外,无人记得的名字,诅咒师的第一反应甚至不是被揭穿的窘迫,而是恍惚。
五条悟…他怎么会知道我?
在羂索出生的时代,他算不上最有名气的那一波咒术师,在天元和极恶诅咒师两面宿傩的赫赫声明下,同时期的咒术御三家光芒都会变得暗淡,更何况那时的他更多还是以天元同伴和好友的身份在咒术界里活动。
羂索不认为自己的名字会出现在御三家的记载当中,所以被认出来就只剩下了唯一的可能性。
“天元…一千年过去,看来你也并不是毫无长进。”
在六眼神子提防的目光下,诅咒师却并没有暴起反击以求逃脱,而是眼神空茫的地喃喃自语,声音里有一种晦涩难辨的复杂意味,“全知全能的天元大人,呵。”
“简直和韩国电视剧里,背负着复杂身世故事的角色一样。”
治疗好山野甚尔之后就很有自知之明地躲在了体术教师身后,家入硝子用平淡的语气吐槽着,收获了高大男人赞同的点头。
“确实,很像葵看的电视剧。”
“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五条悟从兜里掏出手机,用没有抓着羂索的那只手开始噼里啪啦地给辅助监督发消息。
“不过你要是打算逃走的话,我也不介意把你打到十分之九死再抓回来。”
“怎么样?要试试吗?”
明明用的是开玩笑的口气,可当五条悟发完信息抬起头,湛蓝的眼底却写满了认真。
千年前的诅咒师目光扫过整个房间,在六眼神子、咒灵操使、特级咒灵和天与咒缚身上依次停留片刻,闭了闭眼,像是认命一样沉默地低下了头。
“什么啊,连试都不试一下吗?真没意思。”
耸了耸肩,六眼神子转过头看向挚友,“杰,让你的咒灵过来看着他,总监部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
“白鸟,去吧。”
对五条悟的意思心领神会,丸子头的咒灵操使拍了拍特级咒灵的胳膊,说话的语气比平时驱使咒灵的时候要更轻一些。
白鸟走到羂索身边,翠绿的橄榄枝从头上的花环一涌而出,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地将诅咒师捆成了粽子。
像是不具有自我意识那样微微垂着头,此刻白鸟的眼中,却没有太多完成自己目标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