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配合得当,这些年倒是相得益彰,很多事情他都交给师爷处理,也算是刘才能自己的心腹了。
师爷小心的伺候两人,按照道理他一个秀才,都可以见官不跪了,不用那么小心了,可是师爷精明啊,从之前的排场,还有老爷的反应能看出来这两位公子,他们招惹不起。
再加上近距离接触以后,发现两位一身贵气,尤其是那位看似温柔的公子,文采学识卓越,一言一行都有规矩,一看就不是小家族出来的,更是小心的伺候着。
顾御之时不时的瞥一眼裴休,感觉浑身不自在。
“你怎么了?不舒服?”
厉承早就发现顾御之不自在,看了一样裴休,没有什么不对啊,他怎么跟混身长了虱子一样动来动去的。
“没事,就是这个裴休,让我想起教我启蒙的夫子,都是一样的木讷,死板,这文人就是事多,都说不用伺候了,还弄过来这么一个膈应我。”
顾御之觉得浑身不自在,怎么都像是小时候被盯着练字时候的感觉,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呵呵,哪里有那么可怕,你不看他不就完了。”
“你先下去吧,这边不用你伺候。”
厉承见他真的不自在,示意裴休先下去,等到裴休走了,厉承才看顾御之好奇的问到:“你好像对这种文人很有意见,我之前就发现你看那些老学究眼神都不对,小时候谁给你开的蒙,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
顾御之扭捏着不想说,看厉承好奇,还是说。
“就一个老秀才,那种特别迂腐的老秀才,照本宣科,之乎者也挂在嘴边。
你也知道我很小就去边塞了,母亲挑选的夫子,根本没有派上用场,我就和哥哥父亲去战场了,母亲本来舍不得,父亲说,顾家的儿郎不能是温室的花朵,不能安居后宅,光享受荣华富贵,就带着我和哥哥出发了。
母亲不能跟着去,要主持顾家,总是担心我成为唯一个顾家大字不识的嫡子,就一个经常写信给父亲,督促他给我找好夫子,教我认字,不能落下读书。
边塞那个地方常年不安定,哪有什么读书人,倒是民风彪悍,识字没有几个,会武的倒是比比皆是,父亲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合适开蒙的夫子,开始就让军营里的书吏偶尔教我一点,或者谁有空就教一点。
这种东一下,西一下的学习,让我当时学是乱七八糟,一句古诗能接三四个其他的句子,父亲考校我的时候,气的差点大义灭亲。
父亲知道这样继续下去不行,终于找到一个名声不错的还教了很久书的老秀才当老师。
那老秀才也是名落孙山本来回到家乡,谁知道遇到山匪,被商队所救来了边境,那个商队出边境,就给他放到这边的边城了,他又没盘缠,又没人,无法回乡,就安顿下来,教教孩子读书,收点束脩勉强虎口。
他就跟刚才站在旁边的师爷一样,满身的透着迂腐味,每天摇头晃脑的喊着知乎者也,一身怀才不遇的郁郁不得志,张嘴闭嘴就是仁义道德,圣贤文章,一说话就摇头晃脑掉书袋子。
我从小就不爱学习,还经常逃课,那个老秀才一直告我的状,后来我爹给了那个老秀才一个戒尺,告诉他如果我逃课就打我,上课不听话也可以打我。
那时候小爷过的可苦了,每天都会被挨打,还不能反抗还手,那个老头儿又脆又弱,根本经不起打,稍微碰一下,就一个跟头,摔得鼻青脸肿。
摔了还回去跟我爹告状,我爹抽空打我一顿,然后我哥抽空再打我一顿那段的日子简直就是水深火热呀!
我恨不得路过那老头,都不敢大声唿吸,就怕给他吹个跟头,去告我黑状,我说话都细声细气的了,扭捏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肉体和精神上都在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简直就是最残酷的酷刑。”
顾御之一边说一边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恨不得声泪俱下来一段。
厉承见他说的好笑,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这些都是你父亲或哥哥教的,顾元帅和你哥哥两人的才学在洛阳也是能数得上号,两人没有教你吗?”
顾御之摇头,一点没有觉得被丢下有什么,他随意的说着“那时候哪里有时间啊?战事正在胶着,突厥那边攻势很勐,几个皇子皇女亲自上场。
突厥这个民族骁勇,全民男女老少都善战,可谓是全民皆兵,他们之前为了抢占更多的底盘,疯狂繁育人口,战士众多,而且很喜欢利用老幼做奸细和细作,刺探军情,还会里应外合一起对付军队。
那时候所有人都提高警惕,甚至遇到外族的人基本都是直接斩杀,即使这样,战事也不荣乐观。
我哥是先锋官,每天不是去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我爹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前面的军士消耗,后面的军需支援等等都是问题。
有时候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十天半月见不到人,都是好的,有时候一两个月都见不到人,能抽空来打我一顿已经算是不错了,更别说亲自教导了,根本没时间。
我在那老秀才手底下混了小两年,后续要不是我哥冲的太勐,被袭击受伤,我爹愣是从战场上让人给拽来的,就那样我哥哥还往战场上跑呢,没人看着我哥,把我调过去照顾,顺便看着他,要不是那次的事情,我还受那个老秀才摧残呢。
我哥抱怨了好久,他说教我这种榆木疙瘩都不如去战场上杀敌,说我是不开化的野人,付不起的阿斗,扒不上墙的烂泥。教我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难的说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