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官会意,赞道:“果真夫唱妇随,琴瑟和睦。”
——待及风吹来,脑门一凉,才发觉被方才恭王妃眼锋扫过,出了满头冷汗。小礼官心内牢骚:这是封妃礼吧,又不是要杀人祭天,这么凶作甚。
想归想,眼见谢承泽支着轮椅轻松登上礼台,他便示意礼乐暂停,高声宣读册封诏书:“今有谢氏六子承泽,勇毅贤德,昭惠柔淑……”
沈琼听得旁边同僚私语,并非嘲笑而是嗟叹:“谢家年轻一辈,也就谢六还有祖上勇武遗风,本以为他是南军下一任执掌,谁料却因战致残,落得困于内宅的下场……”
沈琼不禁开口:“即便是嫁进内宅,圣上评语仍以‘勇毅’开头,也算圆满,堪配二殿下。”
同僚不以为然:“什么圆满,大好男儿谁愿嫁作男妻?”
另一同僚窃笑:“难得听见杏锄替旁人说话,可见这恭王妃是不错的。”
沈琼不再搭话。
礼官已宣完诏书,凤座上的皇后走下一级台阶,从侍女手中接过皇子妃宝印,亲自捧与谢承泽。
她将托盘中金钗捻起,弯身正往谢承泽头冠上簪,忽听谢承泽轻声道:“姑母,侄儿想问您:是圣上重要,还是谢家重要?”
此问看似直白却又没头没脑,但皇后瞬间明白他此话背后含义,手势不由一顿,但随即只装作调整金钗位置,不露痕迹地掩饰过去,同样轻声答道:“皇后心中,大魏最重;姑母心里,只有竟儿最重。”
她仔细谛听四周,并未察觉有何异动,于是直起身,慈祥地端详谢承泽,示意礼成。
礼乐声再起。
皇后到底出身谢氏,明白没有动静并不代表无人在行动,挽起谢承泽的手笑问:“陵园向来有陵卫巡视,咱们来之前禁卫已在四围树林角落筛查过,绝无可能有大队人手隐藏。有谁要在此作乱?你可有防备?”
谢承泽微微摇头:“我也不确定,事出仓促,我方才已让两个孩子去知会禁卫。”
皇后追问:“是谁?”
谢承泽并不隐瞒:“似乎是礼王。但礼王手无兵权,若陵园内无埋伏,要从外攻进至少需千人,他无此能;若陵园内有潜伏,可又在何处?”
两位谢家人谈论生死攸关之事,面色却轻松愉悦。台下人看来,还以为皇后在和恭王妃闲话家常。
福宁第一个欢喜走来道贺:“嫂嫂!还不把这宝印金钗带去给哥哥看看?”
谢承泽顺势拱手:“那劳烦公主相送。”
福宁笑嘻嘻:“好呀!你等不及了吧?我推你去!”说罢,调皮地推动谢承泽轮椅,快步行下台去。
其余皇室女眷簇拥着皇后,皇后扫一眼戴氏,见她面无异样,也笑道:“本宫也想起竟儿早晨似乎忘记喝药,这会子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