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季暴怒,上前猛踹,起手咔嚓卸了他的下巴。
萧彦并不动怒,冷静道:“你所知不少,是那个安排你来大魏的人告诉你的?”
哥亥只是用眼神嘲弄:你想知道的话,拿什么条件交换?
此时顾行远到了,在门口探头探脑。他第一次来到牢房,虽然不是关自己的,也不免有些战栗。
乐季示意他走远点。顾行远却想改改自己在王府众人眼中的懦弱形象,反而贴墙挪了进来。
还未站定,就见萧彦忽然目露寒光,顺手拔了乐季腰间佩刀,自下而上一挑——
血溅在对面墙壁。
哥亥本只剩一条腿,现在也被生生斩断。下巴被卸,他叫不出声响,在地上痛苦蠕动。
断腿恰滚到顾行远脚边,他猝不及防,尖叫半声,又赶忙收住。
不用吩咐,乐季及时接了刀,递上手帕。
萧彦这才回头,歉意对顾行远道:“仓促让你过来,辛苦。”
顾行远见他上一刻斩了人腿,此时却若无其事,边彬彬有礼地与自己说话、边慢条斯理地擦手上血渍,顿觉汗毛直竖:“不辛苦、不辛苦。”
萧彦颔首:“先给他止血,这条断肢你可再带回去研究。”
顾行远明白,这是要他根据哥亥骨殖延展恢复的特性、研制治愈谢承泽的方法,于是不敢多言,默默上前处理。
萧彦再不多看哥亥,留下侍卫,转身离去。
直至走过内院月门,乐季才忍不住问:“这犬戎虽是狡诈可恶,可若多留他些时日,笼络问出那个幕后主谋岂不更有利?他若即刻死了,岂不可惜?”
寒风吹过,萧彦面沉如水:“此人若仅仅劫绑、刺杀本王,本王确可先留他活命,甚至收他为用;可他害了府中侍卫性命,”萧彦咬牙:“——还伤了承泽。”
“他必须死!你或许觉得要成大业、便不该感情用事,可本王偏想任性一回。哥亥天青即便是把好刀,本王宁愿折断也不会沾手——得不得天下,岂在一柄刀?”萧彦目视前方,夕阳正落照高墙苍树。
乐季跟在他斜后侧,清楚看见他深远且自负的目光、上挑的眼角,以及微颤的细密睫毛——
——谢承泽何其有幸,被这样的人所爱?
冷不防萧彦停步,看向他:“正好,本王也有话问你。”
——别人处理完,也该轮到他了。他早知道谢承泽返回首阳瘫倒在床、却隐瞒不报;当日谢府所见,若萧彦再晚几日赶去,谢承泽性命堪忧。乐季深知:外人看来,恭王萧彦荒唐冲动、不可预测;甚至作为亲信,有时也看不透他——可事关谢承泽,他决不会轻纵。
乐季已有准备,退后一步,半跪行礼,听候发落。
头顶飘来淡淡一句:“你可想去北军中任职?本王安排。”
乐季怀疑听错,惊愕抬头,愣愣看着萧彦:“您,不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