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尘想着,可是面上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低声道:“可是国师大人,你我私交,无尊卑之序,亦没有君臣之分,所以还是你先下吧。”淮安弯起眉眼:“是吗?”话音刚落,青年白皙的青葱指尖夹杂着一粒纯黑色的棋子,默然的落在了棋盘之上。“战场厮杀,无先后之分,亦没有让子之说,既陛下这般说了,那臣便不客气了。”他的杀机随着落子的刹那,轰然爆发。白洛尘却似没有发现一般,也笑着落下白子:“国师大人,你我之间还需要客气吗?”青年皱眉,又落下数子。他没有刻意针对白洛尘,可是他身上如影随形的杀机却让白洛尘心头酸涩,又疼又麻,难以遏制的在棋盘之上,多了几分包容。淮安的棋子如凶猛的黑龙厮杀而来,而白洛尘的棋子,却更偏向于防守与包容,无声无息的,叫人抓不到任何要害。青年皱起了没看的眉头。眼见着双方期盼出现了些许变化,可这变化却出乎了淮安的意料。白洛尘的棋子,竟隐隐有了几分溃败之相。淮安低声道:“陛下,您若是再这般谦让,臣便真不客气了。”白洛尘轻叹:“淮安,我只对你谦让。”青年的指尖微微一颤,险些将手中的棋子抖落在地。“陛下,臣不知你在说什么。”“淮安,你知道我对你永远凶不起来的。”淮安抿着唇瓣。呵呵。凶不起来?说的好听。那夜夜强迫于他的那人,难道是他的分身不成!?一想到床榻之上白洛尘那双冰冷的眼和冷硬的面容,青年禁不住抿紧唇瓣,握着棋子的指节泛白。“白洛尘。”淮安说出了对方的真实名字,他放弃了继续与白洛尘对峙的想法,收起了杀机,面色淡然的看他。“你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样的感觉吗?”白洛尘抿了抿唇。他听见青年一字一句,用轻柔的话语,无形间将他击垮。“大概是恨。”青年如是说,“毕竟……当年是你强迫于我,是你让我不得不雌伏,是你掰弯了我的性向,是你让我一生都陷入了魔障。”“你可知我为何会成为魔尊吗?”白洛尘手中的棋子被紧紧地握在手中,碾成粉碎。他的手心之间,隐隐滴落几滴鲜红的血迹。淮安唇角带笑:“因为你啊,白洛尘。”“我身负魔障,天生反骨,正道心法无法修行,每次修习,都会伤筋疲骨,后干脆转职魔修,叛出白云宫——”“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捣的鬼。”他的每一句话,白洛尘都听得懂。可是组合在一起,他却宁愿自己听不懂。明明言辞并不激烈。可是白洛尘偏生了几分心疼,空荡荡的心脏里,全是曾经那个少年仰望自己时的模样。淮安的天真。是被他抹杀的。白洛尘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一点。也正是如此,他才想努力的对他好,奉上所有一切的修炼资源,哪怕明知对方修魔的情况下,宁可与他人为敌也要庇护淮安。当初淮安被关押在锁妖塔中,亦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更】但当时的他,只想着把他藏起来而已。淮安那么不乖。他叛逃出了白云宫,白洛尘不怪他。他成为了魔尊,白洛尘亦不怪他。他唯一怪的便是,他竟然还养起了男宠。当时的白洛尘,嫉妒的快要疯了。他想把淮安关在一个没有人能够发现的地方,只有自己能够进去,每天每夜——那个时候,他听从了师兄的意见,任由师兄对淮安出手却不阻拦。结果把自己给坑了进去。他中了师兄的计谋,生生被迫闭关了千年。而淮安,也被锁在了锁妖塔里的次空间里,出不来,进不去。白洛尘闭上眼,只要一想到淮安曾经受到的苦难,他就忍不住心疼。是尖锐的小刀,一笔一划的从他的心间刮下一片片薄薄的肉,凌迟之刑法,永不停歇。他深吸口气,心底滚出三个字,可那三字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对不起”这三个字,太廉价了。淮安不屑,而白洛尘也不想说。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淮安却不以为然。他说的这些,无非就是利用白洛尘的惭愧——然后,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利刃。青年唇角带着笑,目光幽幽的抬眼望去,一双浅灰色的秋水剪瞳之中倒映着白洛尘的身影。“师傅,你知道我为何与你说这些话吗?”淮安放下手中的黑子,指尖点了点装满了黑色棋子的碗,歪了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