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粟应声而出,不一会儿就领了一个彪形大汉进来,那人长了一脸络腮胡子,进屋见到黎豫,纳头便拜。
“先时能见到殿下,老徐已经觉得上天待我不薄,没想到竟还能再见到先生!”
黎豫仔细辨认一番才惊诧道:“你是……徐彪?”
来人正是当年劫持黎豫逃跑的团练使徐彪!
“我曾听郭大哥说,他能顺利在漠北逮住阿克善,有人暗中相助,那人便是你吧?”黎豫说着,上前把徐彪搀起来。
徐彪有些汗颜,“当年我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每每想起,总觉得追悔莫及,实在无颜再回大成,也无颜面对北境的兄弟,所以一直在胡旗流亡探寻消息。刚开始听说阿克善死在了北境战场上,没想到却让我在漠北发现了他的踪迹,正好又发现大成的人在偷偷找他,我便去给兄弟们送过几次信。”
“难怪。”黎豫点了点头,“那你怎么又到南境来了?”
“没想到胡旗被咱们打废了,我再在胡旗也没什么意思,又听逃到北边的商队说,南边要打仗,我想着就去南边效力,还没走到滇州,就发现,这南境的各地常备军忒不是东西,欺压百姓无恶不作,又知道这馒头山还算干了些劫富济贫的好事,就留下了。”
黎豫听到的对馒头山的评价完全是两极分化,襄州的耆老都是世家富户,对馒头山深恶痛绝,而这些落草为寇的草莽之辈,却在馒头山行侠义之举,当真讽刺!
后面的事,黎豫不用问也能猜到,“看来殿下这次能转危为安,少不了徐大哥的功劳。”
徐彪闻言,赶忙摆手,“老徐可不敢居功,我本来就是戴罪之身,能阴差阳错救殿下一命,是老天爷给我恕罪的机会!我已经改过自新了,还望殿下和先生再给我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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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让南境驻军吃了小亏的几场仗都是穆谦醒后指导徐彪打出来的,穆谦发现徐彪的确有几份随机应变的军事才能,加之这些年徐彪一直在用行动为从前的过错恕罪,两人一合计,徐彪最终被留在了楚州,与被收编的馒头山山匪一起,加入了已经重整的楚州驻军。南境各州后续再不设地方常备军,由驻军统一驻守,并定期在各州之间换防,以防与地方势力勾结。
山上阴冷潮湿,不利于穆谦恢复腿伤,更惹得黎豫咳嗽连连,两人只在山上小住了两日便返回了楚州。
黎豫在楚州的住处,原是谢氏的一处别苑,被稍微一收拾就成了一处行馆,相较于其他几处行馆,条件好上不少,最宜将养身体。智慧道长医术了得,不过针灸了六日,穆谦晨起时就能站起身子了。
黎豫见状大喜,赶忙吩咐庚辰去取东西。
庚辰拿着包袱回来时,黎豫正搀着穆谦在院中散步,穆谦的腿脚虽然不利索,却能借着力缓缓走几步了。
黎豫见穆谦的腿有了起色,本就高兴,又见到庚辰拎来了包袱,笑意更甚,忙扶着穆谦往回走:
“这一日我可等到了,走,咱们去屋里试衣裳!”
穆谦不疑有他,只当黎豫给裁了新衣,颇为受用,一边享受着黎豫的搀扶,一边嘴上占便宜。
“呦,见着回头钱儿了!从前我给你裁了多少衣裳,也不见你孝敬我一件,今儿这太阳怎么打西边出来了。”
黎豫想起从前穆谦给他做得那些大红大紫的时兴衣裳就头疼,好在穆谦审美不错,除了颜色扎眼,别的倒挑不出什么毛病。唠叨了这么多年,穆谦虽稍稍收敛了些,大红是不做了,紫的倒是没少。现下听穆谦嘴贫,他也玩笑道:
“嫌你俗气,让你换换审美。”
“好,我俗气,你高雅!”穆谦丝毫不恼,笑着进了屋直接伸开手臂,“来,高雅伺候俗气宽衣。”
“那你闭上眼,不许偷看。”黎豫憋着笑,亲自替穆谦宽衣解带,又把包袱里面的衮服、腰封等取出,一一为他穿戴。
黎豫不让睁眼,穆谦便不睁眼,尽情享受黎豫伺候的同时,想着等会儿瞧这小祸秧子到底要耍什么花样。穆谦等了许久,久到平日里袍子能穿戴完三四件了,还感觉黎豫在往自己腰封上系东西。
“阿豫,怎么还没好啊?我要睁眼偷看了!”穆谦终于耐不住性子了。
“好了,睁开眼吧。”黎豫带着笑意的温润嗓音响起。
穆谦应声睁开了眼睛,低头一看,这是一件黑色丝绸为底的衮服,上用金线绣着五爪金龙,正有左龙,侧身是升龙,衣摆则是行龙,腰间配着一条镶着和田玉的腰封,穆谦眉头微动,满脸疑惑的看向黎豫。
“这是……龙袍?”
“怎么样?不错吧?”黎豫看着眼前人威严却俊逸的模样,笑得一脸骄傲,这么丰神俊朗的男人是他家的,“这样式是几个月前东府设计好送来的,我那会子没顾上,就让阿衍挑了他觉得好的,如今一看,咱儿子的审美比你强。”
穆谦低头打量着这件衮服,半晌没吭气。
黎豫见他瞧得认真,笑道:“你这样瞧不真切,庚辰,去寻个大的镜子过来。”
“不用,看得清。”穆谦心思根本不在龙袍上,赶忙制止了庚辰。
黎豫怕他是因着腿伤嫌麻烦,才不愿意细瞧,索性亲自将穆谦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又围着人转了一圈,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肩膀和长度倒是合适,就是腰身有点松了,你这一年是真瘦了不少,从前以你的身形穿着肯定合适。离开春登基大典没两个月了,你还能胖回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