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不知何时,钟楚寰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他一把按住魏璇,动作老辣,抬头看向王帆。王帆总算松了一口气。每次在他这腔热血差点洒错方向的时候,总能有人替他擦。“哥哥!”看到钟楚寰,白纨素眼睛一亮,她恨不得现在就扑到他怀里去。他来见她了。她发誓,如果这次还能见到他,她就再跑一次——跑到他身边,从此就乖乖的,再也不跑了。可是白纨素看了看刘宏和他身边那几个打手,还有那些瑟瑟发抖的女人,又不得不按捺下来。“素素……”钟楚寰想让她稍安勿躁,但他看了看展扬,又看看王帆。气氛僵持着,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就是抓不到她。他有种预感,他们之间好像有一道洪流,他的每一步都注定会和她擦身而过。原来她在床上叫的“哥哥”是指她爱的人,而她这个小骗子,从来就没稀罕过他。魏璇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底牌一直会是别人的王牌,在这件事上头也输得这样狼狈。刘宏坐在那里又是一阵狂笑:“魏璇,原来你身边一直都埋伏着一个内鬼,怪不得最后的输家会是你,赢家还是我的老板。”“放屁!”魏璇恼羞成怒,他最难以忍受的就是别人说他“不如人”,说他“输”,“周雪琛运‘货’的具体情况我早就透露给了警方,我不信他能带着干干净净的屁股离开这个地方。”“原来是你,”刘宏干笑道,“你想自己洗干净,没门!要死,也得一起死!”“真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好争的,老师他已经死了。”展扬冷冷说道,“根本就没有最后的赢家。”欲望的罗生门里,只有残骸,没有胜者。胜者沉入深渊,输家归于沧海。刘宏顿时面如死灰。而魏璇一瞬间笑得十分猖狂,也笑得很是悲凉。魏璇这小子还是太嫩。自认为棋高一着,实际上他给自己留的后路,从来都只是条绝路。刘宏歪了歪嘴,露出了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腰间还藏有另一把枪。他悄悄站了起来,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偷偷握住了它……“哥哥,小心!”也许是基于天生的狡猾与敏锐,刘宏最后的必杀并没有逃过站在他身边的白纨素的眼睛,在她清脆的声音响起的刹那,她一跃而起。枪响了,刘宏的子弹打上了屋檐。短暂的挣扎中,刘宏重心失衡,翻身栽过了围栏,白纨素像愤怒的小兽一样扑向刘宏,狠狠咬住了他的肩膀,两人一起向围栏之下那湍急的河流之中坠落。“素素!”钟楚寰奔向那她的身影最后停留之处,白纨素仿佛昙花一现,已经在他的眼前消失了。水流是那么快,蜿蜿蜒蜒,直奔向大海。她拉扯着刘宏,坠入那黑色的深渊之中,几乎瞬间就失去了踪影。“水太急了,太危险,别下去!”王帆焦虑地提醒道。她是黑夜的孩子,专喜欢冒险。她从不听话,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可她偏偏是最洁白的,命运理应安排她离那漆黑寒冷的深渊很远很远……像彩虹与流星一样,在雨后清晨的天空毫无征兆地悄然出现,就出现了那么一下下。现在她就在他身边停留了那么短短的一瞬间,竟然不打招呼,就又要跑掉了吗?“你真的是太坏、太无情,太善变了。”他们之间真的永远都差着那一道洪流。他永远抓不住她,也追逐不上。“为什么要喜欢我?”他肯定要抓住她,狠狠地咬她,在不松口的前提下质问她为什么总是要跑、倒底还跑不跑。毫不犹豫地,他朝那条碧绿的河流纵身跳下,扑向那道未知的深渊。入水的那一刹那,一股强劲的水流迎面而来。水深不见底,好像有什么东西沉入了深渊,随着一阵一阵暗潮翻滚,直入海洋。他不相信他会抓不到。如果这是最后一次,那他总也要追上了吧?钟楚寰曾经做过类似的梦境,纵身跃入汹涌的大海。耳边是湍急的水声,身畔是寒冷强劲的水流。眼睛只看得到一串串的泡沫,以及未知的深蓝暗绿。那一刻他充满恐惧,甚至从梦中惊醒。但当真的沉入深水,随着急流卷入无尽的未知之时,脑海中一片清澈而空白。他不知道会去往什么地方,只知道一定要不知疲倦地向前,将生命之火燃尽之际,企图抓住那一道微光……“璇哥哥,我是你的阿婉妹妹,今年四岁了。”发黄的信纸被火焰一点一点地吞噬,又是一片纷纷扰扰的往事,随着海风化作片片黑色蝴蝶,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