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家门前,用力做了两个深呼吸。
走进去时,董玉书穿戴整齐地坐在沙发上,在等着审她。
且惠把包放下,神色平和地问:“妈,今天没出去买菜啊?”
董玉书说:“买什么菜?我女儿失踪了一个晚上。你再不来,我准备去报警呀。”
她脸色苍白地笑笑:“昨天集团搞接待呢,陪领导吃饭弄到好晚,我怕打扰你休息,就在附近的酒店住了。”
“是这样吗?”董玉书怀疑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不高兴地说:“你这套衣服怎么弄得这么皱啦?下地干活去了吗?”
且惠低头看了看自己,“是啊,总部的人来了不得检查材料吗?我去资料室翻东西了,干了一天苦力。”
董玉书说:“那你也是这么去陪着吃饭的?一点样子都没有。”
她撒不惯谎,眼神躲躲闪闪,“我一开始。。。。。。一开始没这么皱,睡了一夜后就皱了。”
好在董玉书的问题结束了,她说:“去换身衣服吧,下次先跟妈妈打招呼,免得我担心你。”
且惠暗自松了口气,她走回房间,取了一条浅杏色长袖连衣裙换上。这条裙子的领口很高,后面的系带拖到腰上,能遮住她脖子上零星的吻痕。
她换衣服的时候,董玉书走了进来,吓得且惠大力拉上拉链,一下子到了顶。
在沈宗良那儿清洗时,她看见自己的后背上一道道红色的指痕,那么深,触目惊心地交错着。
大概是沈宗良抱着她,不停往上顶时候留下的,那个时候,她被撞得本能地朝他身上缩,全靠他的手臂力量固定住,承受着一阵又一阵的冲击,后来几次哭叫着失禁,把他身上弄满水。
董玉书看她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且惠说:“我换衣服呢,妈妈就这么进来了,能不赶紧的吗?”
“这家里除了咱们娘俩儿还有谁啊?”
她低头,心虚地说:“没谁,我去上班了。”
董玉书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囡,这两天秉文有没有和你联系?他到纽约了吗?”
“不知道。”且惠换了个小一些的包,边外走边说:“我又不是他的同事。”
董玉书责怪她冷漠:“你这孩子,对人家怎么这么不关心!至少起落问个平安吧?”
且惠摆摆手,“妈妈,我不想再说他的事了,好吗?总之我不喜欢他,也不会和他结婚的,你这么想和他成亲戚的话,把表妹介绍给他好了。”
“侬哪能噶滑稽啦!你表妹有你舅妈把关,还用得着我去做主?”董玉书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钟且惠,你别仗着现在年轻漂亮,就把眼睛贴到了额头上,这个不要,那个也不要,等过两年你再看看,像秉文这样条件的男孩子,满世界打抢信不信?”
且惠被骂的心烦意乱,“哦呦,那就让她们去抢好了呀,我先弃权。”
“行了行了,我不和你废话了。”董玉书往家门外赶她,“你赶快上班去吧。”
她叫了车子到华江大楼,去咖啡店取了路上订好的餐包和冰美式,踩着点进了电梯。里面站了不少人,且惠进去后避让到旁边,一一打招呼:“范主任,邹主任。”
邹思文是群工部主任,年轻时就是出了名的勤恳耐劳,年年拿优秀员工,就快到退休的年纪。
范志宇笑着打量她一眼,说:“小钟偶尔不穿工服,年纪看起来小多了,她刚进电梯啊,我以为从哪儿来了个实习生。”
“是啊。”邹思文看着眼前温柔端庄的小姑娘,她说:“不知道我退休之前,能不能吃上我们小钟的喜糖噢。”
范志宇大手挥了挥,表示不可能,“那您还是退休去吧,她们这代人有几个肯结婚的!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不结婚,她是光鲜亮丽的女精英,结了婚么,班还是要上,还多了个相夫携子的任务,不划算的。”
“你讲的一点错都没有的。我们部门的琳达也是,她老爷子给她介绍那么多,也挑三拣四的,就是不肯正经处一个。”
且惠一句话没说,脸上带着一抹客气的笑,任由他们发挥。
她不结婚,并不是怕承担社会和家庭的责任,实实在在是找不到那样一个人,能让她甘愿走进琐碎可怕的婚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