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珩是个自小便沉静寡言的人,他的承诺不多,却次次都能应验。
哪怕只是当时随口一言,司南珺自己迷糊中都未必记得,他也依旧放在心上。
是以此时,听司南珺好笑说起,他却回得十分真挚。
“我自己说的话,便不会食言。何况你也算救我一命,回报也是应当的。”
司南珺听得这话,心中只觉有些酸涩,毕竟从前世到现在,她欠公输珩的又何止一条性命?
即便是万幽谷多年来的庇护,公输珩的所作所为,也够还上这一份恩情。
但她知道,此时若与对方论地太清,只会伤及感情,所以并未开口。
公输珩似也想早些结束这一话题,起身收了碗筷。
司南珺一手的伤,不能碰水,便没与他争。
只是刚想要站起来,却见公输珩微微俯身,朝着自己凑了过来。
那俊美的面庞越来越近,高高绑起的墨发未曾束于冠中,此时便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在肩,又缓缓滑落,仿佛能撩拨上她的脸颊。
再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恍惚间让人觉得,要被吸进去一般。
司南珺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脸颊涨的通红,脑子好像都在呼呼冒着热气。
可她一动也没敢动,就只是眼巴巴与人对视,眸中除了紧张,竟半点警惕也无。
直到发间传来细微的动静,她才伸出手,摸到了一个温润的玉簪。
“这是?”她疑惑问。
“算是给你的年礼。不过这簪子另有玄机,平日还是少碰为好。”
公输珩边解释,边直起身来。
当那投在身上的暗影消失时,她竟觉得有些可惜。
但又为何可惜呢?难道是觉得,公输珩应当做点别的什么?
脑子里刚跑过这个想法,司南珺脸上便又浮现几分热意,只是底色已然有些鲜艳,一点变化并不明显。
她赶紧将这荒谬的念头抛出脑海,随后不解问:“一支簪子,还能有何玄机?”
公输珩于是从袖中拿出一个书简,只见上头字画皆有,详细地标注了簪子的使用方式。
“毒囊里藏的毒药是莆柳水,从刺入皮肤到发病只需半刻,若有急情,可用来拖延时间。但我更希望你在遇险之时,我能赶得及。”
这个时候送防身暗器,不必多说,都是受到她上次遇袭的影响。
然而明明是她不够小心,公输珩却并未怨她,而是怪自己未曾事事周全。
她心里自是过意不去,不仅是对公输珩,也是对那些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影卫。
想想受了伤、还要挨处罚的祁隐等人,她便十分愧疚。
“你走时多给我安排些人手吧,眼下时疫的方子我给传出去了,肯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司南珺说道。
她提要求,公输珩便没有不应的,当即便答应道:“定南军里有几个可用之人,我让他们守着医行,明面上便可避免许多麻烦。暗地里我也调遣了一倍的影卫,他们会护卫你的周全。”
听得这番周详的安排,她点了点头,片刻才小心试探问:“那影卫还是由祁隐牵头吗?”
此言一出,便见公输珩唇角抿直,明显是不大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