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徐不疾声音中带了慌乱道,“云暮,我要回去寻我父亲和二叔。”
他话一出口,云暮的心宛若沉入海底。
第67章赎身
云州街头虽因着前线战事,街头百姓行色匆忙,可也依旧安安稳稳做着生意。马车已然到了崔琰府邸的街口,守备便更是十分充足。
云暮扫了一眼街头街头往来巡逻的玄甲兵卒,心头便安定许多。
“你先冷一冷,不要急,”
她面色发沉,却依旧冷静,只轻轻扯一扯徐不疾衣袖,转头便问那涕泗横流的伙计,“你且一道上车来,说说雁州是个什么情形?”
“本是要拿那文书的……谁晓得人去楼空!”云暮看了一眼身的徐不疾,眸中浮出浓浓忧色。
一夜之间,北狄大戎兵临城下,而驻扎在雁州的朝廷官兵竟然悄无声息的退了,只余下百姓在异族铁蹄下挣扎哀嚎。
云蓝抿了抿唇,若直言不讳说,她猜是避子汤,恐怕不太好。她轻垂眼睫:“臣妾不知。”
崔琰扫了眼吴有禄,吴有禄便识趣地领着宫人纷纷退出殿外,关上殿门。
云蓝就见他单手支颐,磁沉声线静静响起:“云蓝,为什么不肯喝药?”
她不期然和崔琰淡漠的双眼对视。她想,他所余耐心无几。屏退了众人,便是叫她说真话的意思了。
她下意识垂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神情,唯恐看到他的目光后,便什么都不敢说了。她鼓足了勇气,低声说:“世子,臣妾想要孩子……求世子成全。”
话音落后,他未有动静,她也没有抬眼去看。
直到下巴被他抬起,修长的手,动作并不算重,却挟着抗拒不得的力道。
这般,不得不抬头。
他垂眼望她。眉目仍然俊美淡漠,唇角却似勾着淡淡一痕笑意。
笑意不明显,她无从猜测他的所想。
指腹轻轻摩挲起她的下颔,目光晦明莫辨:“朕几时给你喝过避子汤那种伤身的东西。”
云蓝一愣,瞬间明白这药不是避子汤,眸光一亮:“那这药……”
他道:“调养身子,补益气血的药。”
他的指尖缓缓停顿,轻轻刮过她的眼角,又碾了碾指腹,湿的。
博山炉中的熏香弥漫着,近窗,窗外的朔风击铃直响着,但这里静谧非常。他微微俯身,用只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低沉声音说:“调养好了,才能替朕诞育子嗣。”
云蓝的脸上却已被他呼吸间喷洒的热息,扑得灼烫了。她的胸腔里,缓了一刻,两刻,三刻后,心就突然激烈跳动,如千军阵前擂鼓的急促鼓点,震得浑身血液沸腾。
他顿了顿,续道:“朕需要一个长子。除了你,谁也不行。”
便是这么轻轻一句话,云蓝已两三夜没有睡好。
每每入睡前,她都把那日崔琰同她说的几句话反复掏出来咀嚼,越是回想,越是心头欢喜,喜得无以复加。
是否在他心里,她已潜移默化地占了一些份量了,所以,……
原本她还以为,崔琰这几日是兴致所至,却没有要孩子的意思,便让她喝避子汤——哪知那是调养身子的药——哪知,他也想与她有个孩子。
臧夏说她近来心情好,脸上笑影都多了,便悄悄问:“世子妃,可是世子要升您的位份了?”
臧夏十分关注这个,毕竟,这直接关系到各人每月的月俸呢。
云蓝闻声,笑了笑说:“没有。”
臧夏嘟囔着:“那世子妃整日笑什么呀?”
云蓝缝着银狐皮,只抿着唇,压下笑意,道:“整日?哪里有整日在笑。”但压不住,极快又弯眉弯眼地笑起来。
泓绿说:“臧夏,你眼光得长远些,若世子妃怀了小殿下,升位份算什么,日后坐上那个位置……还少得了你的富贵?”
臧夏说:“你净乱说,这话都敢说。世子春秋鼎盛,小殿下却没影子,还是升位份实在。”
两人拌嘴拌了半天,云蓝一个字也没听到,光在穿针引线缝着银狐皮做暖手抄,走神间却闪过一个念头:崔琰说想要一个长子,为什么唯她可以,旁人不行?
这念头一闪而过,没叫她多想。
因着前三四日,崔琰每每来承明殿都是下午,还都赶在她午睡的时候来,弄得她醒过来时,被他吓到。她今日午后精神了许多,便没有小睡,心里当他还是下午过来,怎知等了许久,不见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