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时尚早,仙客来楼下还能听见宾客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的声音。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贺景泠忽地道,“我最近听锦娘说宋景章已经许久没去扶风楼了。”
李长泽:“有什么问题吗?”
“何大哥说前阵子户部尚书府的夫人在给他满京城物色适龄的大家闺秀,这几天突然又没了动静。”
李长泽夺过贺景泠手中的茶:“大晚上喝这么多茶干什么。”
贺景泠顿了下,也没说什么,讪讪收手说:“我在和你说正事。”
“好好好,三郎继续。”李长泽含笑说完,前面的窗外又吹进来一阵细风,烛火在风声中摇摆不定,灯光晃动照的房间忽明忽暗。
李长泽心思不在那些琐事上,凌厉的目光在盯着贺景泠的眉眼时不自觉柔和了许多,他坐姿散漫,脱口道:“轩阴冉冉移斜日,寒韵泠泠入晚风。”
正准备继续方才的话题的贺景泠:“……”
“三郎说吧,我听着呢。”
贺景泠被他打乱了思绪,一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瞪了眼李长泽:“殿下身为储君,素日里对着满朝文武可也是这般轻浮?”
李长泽说:“没呢,我在那帮胡子拉碴的老头儿面前吟风弄月干什么,三郎别是觉得你我总要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上一面,平日里见不着不放心我,我给你示范一下我见到他们是怎么做的,说罢他迅速起身,放着贺景泠的面整理了冠发,然后双手拢在一处昨礼,“贺公子,小生这厢有礼了。”他说着还对贺景泠规规矩矩拜了一拜,那正经模样似乎下一秒就要入科考场。
贺景泠:“殿下可真是……”
“是什么?”
“当之无愧的储君人选,”
“承你吉言。”
贺景泠控制不住抽了抽嘴角,坐的太久有些脚麻,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外面行人寥寥,仙客来地处祈京最富庶繁华的朱雀大街,乃是祈京最大的酒楼,从这里往外看,街头巷尾万家灯火都能被纳入眼底。
空气中似乎带了湿气,也许是要下雨了,贺景泠的手腕脚踝关节处隐隐作痛,他定了定心神伸手扶在窗边,继续方才的话道:“我最近听说过扶风楼的一桩往事,说的是明王李珩衍在扶风楼被人当众调戏,虽然是许多年前的了,可我也是前几天才听何大哥说起这桩事。”
李长泽不知什么时候也过来了站在他身后:“这事倒是稀奇,我这位皇叔素来清高孤傲,怎么会允许这些传闻流出来,查这些三郎费了不少功夫吧。”
贺景泠回头看他:“知道就好。”
李长泽温热的掌心伸过去握住他的手,宽阔的胸膛抵着他的后背,将人彻底纳入怀中:“我都记着呢,总觉得结草衔环唯恐不能报你之恩,三郎说我以身相许如何?”
贺景泠被握住的地方有些热,隔着衣物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身后之人强劲有力的心跳,抬眸看着远方道:“殿下是在自荐枕席吗?”
“不明显吗?”
他们靠得太近,贺景泠几乎能感受到李长泽灼热的呼吸,打在他身上,贴着皮肤在发烫。
他被人搂住腰,转头话还未出口李长泽的吻就落了下来。
*
外面的雨有些凉,元极殿内烛火通明。帝王的咳嗽声频频传出,贺元晟重新给李牧换了盏热茶,小声叮嘱:“陛下,秋后天气也冷下来了,您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李牧摆摆手:“无碍,这几年大齐战事少了,但是天灾不断,今年燕阳受灾最重,国库里的银子入不敷出,去年你去燕阳查的账今年全部又用到了它身上,你说,这天下何时才能海晏河清?还是说朕做的还是不够?”
“陛下励精图治,大齐此后四海宁谧,兆民阜成,陛下创下的是百世基业,天下万民都会感念陛下的恩德。”
李牧又咳了几声,问:“贺卿,你入宫多少年了?”
贺元晟:“回陛下,奴才进宫八年了。”
李牧有些感慨:“八年,过的太快了,瑶华入宫也有八年了,”他合上手中的折子,又重新翻开另一本,“禁军改制是大事,禁军如今要裁减一半以上的人员,这些被裁掉的人如何安置也还是个难题,朝廷一时间朕也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担任统领的职位。”
贺元晟垂眸道:“雷信大将军帐下能人众多,陛下慢慢挑选就是,不必急于一时。”
“朕是有心让林野来担任。”李牧抬头,揉了揉发酸的眼角,喃喃道,“把羽林卫并入禁军,禁军更名为禁卫军。也不知道可不可行……”
“陛下。”门口任元生低声唤道,“张阁老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李牧止住了方才的话,放下手中的御笔后坐正身体沉声道:“叫阁老进来吧。”
张译如走进来道:“老臣拜见陛下。”
李牧起身走过去想要将他扶起来:“阁老这个时候来进宫,是有什么要事?”
张译如稍微避开些许,神情恭肃:“陛下,老臣有事启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