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的合唱团排练,之后回到学校分派给他的宿舍休息,与他同寝的舍友是马晓海那个班的政治老师。
他没有作案时间,他的生活里鲜少有独处的机会。
这半个月里他被反复盘问了多少次不得而知,回到学校时,他瘦得像是变了一个人,眼睛里那年轻的神采也熄灭了。
「不是他,我相信绝对不是他。」我说,「马晓海惹了那么多男生,说不准哪一个就被她逼疯了。」
东子笑了下,那笑有些冷,让我莫名地哆嗦了一下子。
6
我们下到了最后一处桥墩上,胖瓜还有些阴影,加之他已经有了那截保底的手指头,他决定留在桥面上等我们。
路灯照不下来,于是桥墩上光线极暗。但最先下来的我还是看见了那个东西,扁圆形的一团倚在粗大的桥墩背面,它那么显眼,让人搞不懂它怎能安然无恙地摆放在这儿。那草蒲团上有许多道斧头印子,松散的缝隙里嵌着一枚戒指,虽然只是个光秃秃的银色的环,却一下子刺得我双目生疼。
我轻轻抬起脚,心脏却扑通通猛跳。一阵细微不可闻的哗啦声,草蒲团连同那枚戒指一起落进了乌兰河。
其他四个人下来后逡巡了几圈毫无发现,阿诚泄气地捶着桥墩,马大陆呆呆站着,盯着某一处神叨叨地说:「我感觉得到,我姐姐来过这儿,她好像还在这儿,真的……」
阿诚嫌恶地瞅了他一眼,嘴上骂骂咧咧。
东子低头绕着桥墩又转了两周,最后停在方才我发现它的位置。他在思索着什么,然后猛地趴到栏杆边,俯瞰着桥下的河水。我也跟着他望下去,乌兰河已被黑夜镀上了一层黑,连翻涌的浪都辨不清。
可我知道,河面上一定有一只草蒲团,在向东漂流而去。
但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疑虑——那只草蒲团上没有血迹,而且,它完整无缺,并没有散下胖瓜口袋里那样的一块……联想到东子方才的举动,我好像明白过来他带我们来拦河大桥的目的。
草蒲团的说法起初并不存在,只是他编造的谎言。他用奖金为诱惑带我们来找的,是他事先安排好的那只草蒲团,那上面有一枚苏星的戒指。他想借由别人的眼发现,才让这证物看上去更真实。
于是在胖瓜真的找到那团蒲草和断指时,东子也和我们一样震惊。
只是,他是在试图用这伪证拿到赏金,还是,他确实知道凶手是谁,因为无法直接指正,才只能如此?那么,杀人碎尸的,真的是苏星吗?
东子忽然转过脸,直直地看住我:「琪琪,你刚才最先下来,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吗?」
「没有。」我果断回答,手心里却一片汗湿。
他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我,似乎有一个世纪般漫长,然后转过头,掏出一根烟来抽,明明灭灭的烟火里,我似乎听到他在叹息。
7
我们又回了桥面上,准备回家。
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打斗声。是阿诚和胖瓜动起了手,阿诚在掏胖瓜的口袋,好像他口袋里装的不是断指,而是一块价值不菲的宝石。
阿诚已经拿到手了,身子却被胖瓜压在下面,胖瓜将他的脖子卡在铁轨上,双手箍着他的脖子喊:「还给我,不然掐死你!」他也果真那么做了,屁股坐在阿诚肚子上双手加大着力,阿诚的脸色由惨白向着青紫转变。纽扣和东子跑过去拉架,却怎么也搬不开胖瓜那肥重执拗的身体。
马大陆只是远远盯着阿诚手里那截手指,慢慢后退,然后「啊」地大叫了一声,朝着桥头跑去。
这个胆小的男生,今天经历的一切已经超越了他的承受底线。
看着那些伙伴,将自己姐姐的身体碎片当作私有财产互相争夺,只不过是同龄的孩子,却瞬间爆发出成年野兽般的狰狞——他一定后悔,没有在踏上这座桥之前便这样没出息地逃掉。
在马大陆转移了大家视线的间歇,阿诚终于松出口气,他短促地咳了下,而后阴森森地冷笑:「呆瓜,我拿不到,你也别想拿什么奖金!」他大幅度地甩开胳膊,手里那一团攥得没了形状的蒲草,包裹着那截断指,悠地划过我们几个人的头顶,落到了桥下。
那一瞬我恍然觉得,飞在我们视线之上的并不是一只手指,它和渐渐压迫下来的星空组成一张嘲笑的脸,那张脸越压越低,一直沉落进脚下的乌兰河。
胖瓜疯了,他开始一拳一拳地打着阿诚。如果给他一只斧子,说不定他也会现场将身下的人肢解成碎片。仇恨和女人购物的欲望一样,轻易便被激发至顶点,冷却下来时,才发现有着太多的大可不必。
最后是东子狠狠踹了胖瓜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这场打斗才在昏暗的沉默中结束。
回去的一路上,谁都没再开口。我们在桥头分道扬镳,当我们离开拦河大桥时,又一辆载着煤炭的火车轰隆隆驶过。
因为我是唯一的女生,东子负责将我送到小区门口。
那一路上,他也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那烟就好像女生纤细的手指,被他噙在唇间轻轻咬着,指尖上的星星亮片便闪了闪,那手指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