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窗,外边的喇叭传来村长的声音。感谢以前的邻居,本来山上是没有村广播,他跑到村长家死乞白赖地磨了很久,最后村长抵不过自掏腰包在半山腰也装上了一个喇叭。
「喂,喂,能听见哈。那我说两句,现在医生在小广场旁的王福贵家设置了临时医院哈,大家有不舒服的都到这里。当然啦,要是简单的头疼脑热咱就别来凑热闹,吃点感冒药休息休息,咱们这人多医生少。主要还是什么呢,主要还是有这个,这个脖子后面起鼓包的,啊,起鼓包的来这里。」
听到这里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嗯,鼓包了,富贵包,以后少玩手机。
听过广播后,我就把窗户重新关上,初春还是很冷的,尤其是山里。
吃过午饭后,村子里又吵吵闹闹起来,原来是家长们听说这里的事情,纷纷驱车赶来,要接走孩子。有事来不了的家长,也打电话要求老师带队领学生回来。没办法,老师只好安排来接孩子的家长把孩子带走,其余当天傍晚返回。
事态却越来越严重。
起初是几名上年纪的老人像王婶一样啃咬旁边的人,不过很快就陷入沉睡。没多久,越来越多的人也发生同样的病状,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病的速度越来越快。
夜里,小栓子出现和奶奶一样的症状,第二日白天被咬的人也出现了同样症状,一时间众说纷纭,人心惶惶。
「村长,这样大家都很害怕,你想想办法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不知所措时,医生走过来,「领导刚才来电话了,明天会派车将病人都接走,大家都坚持坚持。」
「呐,大家都听见医生说的了吧,再坚持坚持哈。一家派一个人在这里看着点,互相之间有个照应。其余人都回家吧,折腾挺久了。」说完村长腿脚一软,坐到地上。
「村长。」
「村长。」大家将村长扶起,「村长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吧,跟着连轴转了两天,身体也吃不消啊。」
「对啊对啊。」在村民的坚持下,村长回家休息。
到了深夜,事情再次发生变化。
老话常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是月圆之夜,皎洁的月亮挂在天边,明亮的月光洒满了人间。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村民的休息,这两天的劳累让他们睡得很沉。与前两夜不同,夜幕降临之后所有的病人都出乎意料地安静,众人都没有把这一现象放在心上。病人们已经闹了两天,这两天里也没有进食,身体虚弱吃不消也属于正常,正好给大家一个休息的时间。
暗夜里,临时医院内一个身影晃晃悠悠地起身,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多的身影站起,他们踉踉跄跄地走出屋子。
月光下他们发出一阵阵嘶吼声,惊醒了熟睡的村庄。值班医生率先走出来查看情况,却见他们一个个瞳孔泛白,脖子后的包肿得很大,仔细看似乎还有东西在里面涌动,下一秒脓包破裂,从里面伸出类似触手样的东西,在触手的最前端是一根约五厘米长针管形尖嘴,像极了医院最大号的针头。
其中一人见到医生在他们身后,朝其飞奔而去。
在尖叫声中,他将医生压倒在地,脖颈后的触手环绕过来将尖嘴扎进医生身体,一股鲜血经由触手流进此人体内,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尖嘴扎进医生体内。
没有找到下口处的人扑向其余人类,惨叫声响彻小村庄。
很快就没了动静。
我趴在被窝里辗转反侧,这几天接二连三的诡异事件让我恐惧不安。好在被窝外隐约能听见新望和新生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这让我惊恐不安的心稍稍放下,直到天亮我才从被窝里钻出。
除了山上的吴悠,山下的村民也在不安中度过了一夜,第二日天已大亮,但是每家每户都紧闭房门。昨夜除了最开始出去的几人,临时医院的家属都躲在屋里不敢出声。
昨晚他们先是听见病人在外面的嘶吼声,紧接着值班医生和几个胆大的家属出去后发出尖锐的惨叫声。还好有人眼疾手快地将房门锁上,或许是这一行为救了他们。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有人壮着胆子偷偷从窗户往外瞅,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他们的死相极其恐怖,就像让人吸干了血,原本富有弹性的皮肤现在却像一百多岁的老妪般褶皱干瘪。
小广场上游荡着病人,他们像是被挖了脑干,在路上晃晃悠悠地走着。
他们走着走着,突然吐出白色虫茧。乳白色的虫茧很快裂开,一只只妖艳诡异的蓝色蝴蝶破茧而出,旋飞在半空中。
不远处传来了120鸣笛的声音,是接病人的救护车到达。
大批量的蝴蝶朝他们飞去,挡住车窗。车上的人开门查看,蝴蝶借机飞进车内。
如果有研究昆虫的人在,一定会惊呼这种蝴蝶的诡异。正常来讲蝴蝶的口器呈现虹吸式,其特点是具有一条能弯曲和能伸展的喙,适用于吸食花管底部的花蜜。但这些蓝色蝴蝶却呈现刺吸式口器,像蚊子一样能轻易刺破人类皮肤。
不同于最初被刺伤的人类,这一批人脖子后很快开始发病。
侥幸没有被蝴蝶刺伤的,也被身旁的人扑倒啃食。
三十多人的医疗队顷刻间化身炼狱,惨不忍睹。
蝴蝶群并没有就此停歇,而是继续朝远处飞去。
早晨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一种莫名的安全感驱散了昨夜的恐惧,随之而来的就是滔天的困意。等我再次苏醒,外面的天已是暗沉沉的,看了眼闹钟,我竟然睡了近十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