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父亲不管阿娘,你也只喜欢看我难过。你把阿娘关在地窖,割下舌头,用它给我炖成汤。你亲手为我喝掉的,你还记得吗?你问我『好喝吗?』我朝你笑着说『姐姐喂的我都爱。』我以为你是真将我看作妹妹,带我体会温情。直到姐姐拉着我去地窖。让我看到阿娘像狗一般跪在地上。她浑身又臭又脏,满脸的血迹。你骂我们都是下贱胚子,恶心至极。你告诉我吃的是阿娘的舌头,你问我开不开心?」我说着,不禁流下眼水。
阿娘,人活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体会冷暖,爱恨情仇,锦衣玉帛还是困在深宫之中草草一?
我曾自卑于父亲的冷眼,渴望过姐姐的疼爱,也希望过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可现在我只想要我的阿娘。
在我高烧时用身躯为我驱散寒冷的阿娘。
冬日为我没日没夜织着棉衣的阿娘。
永远愿意信任我肯定我的阿娘。
我搂着皇后娘娘的动作更加轻柔,不顾自己满脸的泪水,轻轻靠近她的耳畔,反问道:「姐姐,你还记得我阿娘吗?」
她身上黏腻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有些厌恶地侧了侧头。
我也曾欺骗过自己苟活一世罢了,可我闭眼时便是阿娘的身影,我心如刀割。
看着这位所谓的姐姐将我踩在脚底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我第一次觉得不甘。
我装傻充愣地继续陪在她身边,将她的性格哄得天不怕地不怕,等着她在出事时,我再横插一脚。直到她与当今圣上相遇,我改变了主意。玉兰树下的少年少女,青涩又热烈。
他们偷着相爱了,他们一帝一后如此相配。
……
我猛然拽起她的头发,隔着帕子将她的脑袋砸向床头的木板子上,我听见她痛苦的闷哼出来,扯着沙哑的嗓子向我求饶,她哀嚎着求救着。我轻笑声,我挨打惯了自知轻重。
就这点力道顶多疼个一时半会,连淤青都不会留下,果真是丞相府家的大小姐,明齐的皇后,被家里被皇上宠的受不得一丁点累。
我不急不慢地抓起她的枕头,丝毫不着急。
我将枕头覆在她的脸上,看着她拼死抵抗,仿佛被围困的野兽在做垂死挣扎。
我是干粗活的丫鬟,她是体弱病娇的小姐,力不敌我。
我狠狠摁下去,直到她咽了气。
我松开枕头,看着她的眼角留下来的泪,再为她拭去。
最后一次了。
姐姐,最后一次为你擦泪了。
我的心中虚无缥缈的复杂情绪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
后宫之中,皇后专宠,众多嫔妃早已将她树与为敌。
作为皇后娘娘的身边人,她不在了,谁又能护我周全?
进了这深宫是出不去的。
除了陪葬便是被他人取乐而死。
我一早便知,况且我的仇还未报清。
抗衡季家,丞相府要用更大的势力。
我早就想好了出路。
皇后娘娘薨了。
这个消息传出时,是太后出来主持的大局。
而静禧宫的宫女走的走,死的死。
我当天便拉着荟荟,投在洛贵人怀抱之中。
洛贵人坐在软榻上正玩弄着新得来的匕首。
她抬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我,语气戏谑:
「突然觉得你与那死了的女人长得挺像。」
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你比她看起来讨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