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流放那天是三月初三,开春的时候,京师城外真的有漫山桃林,可我依然没能见到他。
赵恒钰解了我的禁,我又一次只身一人去了那紫荆城头。
天地茫茫,冷风刮得我面上生疼。
攀在城墙头,我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可是我也知道自己根本找不到什么。
回去的路上浑浑噩噩,却在宫门外遇上一个徘徊已久的小太监。
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那个在东厂照顾我的那个小太监。
他给了我一个小盒子,低声告诉我里面有容时被抓之前想要转交给我的东西。
我恍了神,来不及道谢,踉踉跄跄地奔回宫中挥退了所有下人,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了屋子里面。
打开,里面仅有三样东西——
一纸书信,写着解除血蛊的方法;
一个已经坏了的,带着血迹的雀羽发簪;
还有一个木雕……和我很像很像,雕得似乎是那年七夕我头戴簪花,在月老庙前姻缘树下看着他笑的模样。
我摸到木雕后面刻有小字,上写——昌平六年二月初八,生辰,时赠。
他知道,他原来一直都知道……
那天夜里,我捂住心口,从没有声响哭到撕心裂肺。
我开始反复做噩梦,梦里总有另一个自己质问我:
这难道不就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你说了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你恨他入骨,现在又有什么好难过的?
明明是你拿了解药,是你向他承诺,是你看他高楼起,又亲手推翻一切!
同时又有另一个声音问我:
他放弃一切选了你,可是你呢?
你背叛了他。
梦醒,我腹部绞痛,宫人赶忙连夜叫来太医,诊断结果是我心绪不稳引发胎动。
赵恒钰坐在我的床头静静的看着我。
对于这个孩子,他并没有表现得很厌恶,自然也谈不上喜欢,仅仅只是接受而已。
他替我掖了掖被角,沉声道:「孩子是无辜的,你是他母亲,你有责任护他周全。」
我抬臂横住眼睛,可是眼泪还是打湿了两鬓。
我说:「好。」
为了保住身体,我用了解除血蛊的方式,但是后遗症是我的眼睛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后来孩子出生,是个男孩,赵恒钰难得眉开眼笑,为他取名为「毅」。
那天,我主动向赵钰恒请示住进冷宫。
赵恒钰的笑意淡下来,但是他没有挽留我,他说他等不到一个心死之人。
一月后,我如愿进了冷宫,齐妃还是那个皇帝最爱的宠妃。
冷宫里的妃子本就不受宠,又加上我现在成了个瞎子,身边的奴才没有盼头,自然也跟着变得越发尖酸刻薄起来。
不过好在之后来了个新的奴才。
虽然是个哑巴,可是他把我和毅儿都照顾的很好。
于是我遣散了别的照顾我的宫人,独独把他留了下来。
时间一晃,转眼毅儿都长到读书写字的年龄了。
他天资聪慧,小小年纪遇事就有自己一番独特的见解。
赵恒钰知道此事后与我商议把毅儿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