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时挥袖拂开绯色飞鱼服单膝跪地,面容肃然道:「臣恳请陛下帅军亲征,稳定军心,护我大明国泰民安。」
赵恒钰眸光微动。
我蹙眉,挡身横在赵恒钰眼前:「陛下,东厂督主此言臣妾可不同意。」
容时自下而上看我,墨黑深邃的眼睛里冷火幽幽:「哦?娘娘此言何意?」
赵恒钰似也觉得我这话插足的有所不妥,眉心不由轻皱:「宁儿,此事关乎我朝……」
我按了按赵恒钰的手,看他一眼以示安抚。
「方才听陛下和东厂督主所言之后,臣妾虽仅是一后宫女子,却也心系大明安危。然此次前去路途遥远不说,其间凶险陛下心中定然比臣妾更加了解。」
「臣妾虽知陛下乃真龙天子英明神武,但国不可一日无君。瓦刺部落虽势头凶猛,可迟迟无法完全攻下我大明城池,说明敌方也不过如此。」
「是以臣妾以为,陛下可选朝中一名重臣作为行军代表,携陛下圣旨同兵部侍郎一起前往北境支援我军。」
赵恒钰闻言沉吟片刻:「宁儿所言,确有道理。」
容时寒声阴婺道,「那娘娘心中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我轻轻侧过身,目光不动声色的爬上容时的脸。
与他对视,容时不躲不拒,反而对我展颜轻笑,两片赤色薄唇妖冶微弯。
赵恒钰低首唤我:「宁儿?」
我撇开脸,垂睫启唇淡漠道:「臣妾以为,此人选那内阁首辅赵敬之,最合适不过。」
「赵敬之……」赵恒钰疑惑道,「宁儿为何选他?」
我佯装困倦模样,打了个哈欠,「臣妾乏了,若是陛下真的想知道为什么,」我攀上赵恒钰肩头,媚眼如丝同他悄声道,「来我承乾宫,臣妾亲自告诉你就是。」
赵恒钰黑眸水光潋滟,几乎没有片刻犹豫立马答应下来。
他揽着我从高台上下来。
我顿了顿,撇开赵恒钰的手臂,走至容时跟前。
我微微偏过头,弯腰近身打量他,声音轻缓道:「本宫一直很好奇,你这位容督主是没见过女人还是怎的,为何自本宫进乾清宫起就一直盯着本宫看?」
容时垂首,通身儒雅清贵的气息却掩不住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婺偏执。
视线暗暗交错,如鬼魅勾魂摄魄,容时目光紧紧咬住我,如同想把我剥皮拆骨吞入腹中。
然而他表面却斯文恭敬道:「娘娘谬言,容时不敢不敬。」
赵恒钰走过来解释道:「宁儿不必多想,容公日常事务繁忙,想来是见你眼生,所以不免打量。」
我冷冷地直起身:「但愿如此。」
倚靠进赵恒钰怀里,我睨着容时哼笑:「听闻宫中有对食一说,臣妾方才还以为是这太监想女人了呢。」
容时长指交叠作揖,薄薄的眼皮微阖:「娘娘明察,臣心可鉴。」
赵恒钰屈指敲我额角:「休得胡说,还不快给容公道歉。」
虽说是偏向容时,可是赵恒钰责怪我的语气里只有宠溺。
我撅噘嘴,当作没听到这句话,转身当着容时的面就挽住赵恒钰的手臂撒娇:「陛下不疼我了。」
赵恒钰挑眉道:「朕还不疼你?」
「那陛下现在就随我去承乾宫,臣妾饿了,想和陛下一起用膳。」
赵恒钰很喜欢我用这样小女儿家的语气对他撒娇。
即使我从来都不是这样人,但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这种娇滴滴的性格我早就装得游刃有余。
果然下一瞬,赵恒钰满口答应。
我拉着赵恒钰心满意足地离开,跨出承乾宫最后一步,我微微向后侧目。
虚晃的视角里,那人是沉默的,孤身静静的站在金碧辉煌的殿堂的一隅,不做声响。
是他又不似他。
我慢条斯理地收回落在容时身上最后一点目光,嘴角不动声色地抬了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