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去。」我忍住心中翻涌的酸涩,冷声道,「这个,我不要了。」
容时眼睑落下两剪阴翳,似乎连身影都单薄了三分。
他轻声说:「给了你,便是你的。」
「我的?」我紧紧盯住容时,胸口间几乎难受的喘了口气。我哑声问他,「若真是我的,那也明明是你先不要我了不是吗?」
容时抬起脸,眼底红了一片,他讷讷道:「我没有……」
「骗子!」
我一把将那发簪用力扔到他胸口,站不稳踉跄后退了两步。
容时慌忙上前扶住我,我拂袖直接冷不伶仃把他推开。
低头盯着脚上那双红秀鞋,我凄凄然嗤笑出声。
我问他:「你还没听到吗?」
容时的呼吸声又轻又浅,「听到什么……」
我眉眼都弯了起来,告诉他:「今日初八,来找我的,可不止你容时一人。」
扯了扯裙摆,我冲他微微一笑,「督主你送的裙子,我穿着好看吗?」
「……」
那支落地的发簪不知何时被他捡起,漂亮的雀羽生生剜进掌心肉里,有血,一滴又一滴沿着容时握紧的手砸落到地面晕开血花。
嘴角的笑意渐渐收回去。
默了默。
我低头看着那些血花,对容时轻轻道:「容时,你可知两年前七夕夜姻缘树下,我曾真心想过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六六——」
容时慌乱地想要抓住我的手。
我敛目,同他擦身而过。
「答应你的事我会去做,但是容时你听好,这只是我为了活命与你的家国情仇毫不相干。倘若事成,今后我为人妻,你为人臣……」
我深吸了口气,眼眶酸涩:「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明和宗昌平三月初十,宜嫁娶,宜入宅,宜祭祀,宜赴任。
赵恒钰不顾众臣悠悠之口,短短一年之余,便册封我贵妃之位。
那年我十九。
我勾住赵恒钰的心魂,在容时权倾朝野的势头下,成了个助纣为虐的妖妃。
18
昌平八年,瓦刺首领拜乌巴什夺位可汗,仅用几年时间,歼灭鞑靼,实力大增。
拜乌巴什死后,其子图布塔继承其位,瓦刺领土空前扩张。
四月,朝廷接到战报,瓦刺已分四路大举进攻大明。
一时之间,烽火狼烟四起,大战迫在眉睫。
当晚东厂安插在承乾宫的眼线送来密报。
寝宫无人,我垂目展开纸条看清里头的内容,丢入香炉。
次日。
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十六道汉白玉石台基直通乾清宫。
「娘娘贵安。」
我垂眸扫了眼当初在东厂一直照顾我的小太监:「陛下和你家主子都在里面?」
小太监点头:「在里头。」
身后两名婢女自觉站至门口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