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干裂的嘴唇嗫嚅半晌,才道:「坐牢一般,如何好过?」
我点着头扶着他坐到桌旁,抬手让跟随我而来的宫人将东西放下就离开。
可那宫人放下东西后道:「珍妃娘娘,陛下特意叮嘱奴才们,一定要寸步不离地伺候好您,奴才们站远些,就打扰不到了。」
我无法,只能同意。
倒是我父皇惊得似眼珠都要从眼眶中跳脱出来,指着我道:「小四,你如今!」
我面上发烫,坐下后,眼神闪躲。
「他既同意让你来沉楼探我,想必,你在他面前,总还是能说得几句话的。」父皇的话刚落,便轮到我两眼直瞪望着他。
父皇眼神闪烁,到底是比我沉着,直接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他们带走了盈盈,就当为父求你,为父如今身边,只剩一个盈盈,怎么都不能再失去她。」
「父亲,那日我被梁……陛下带走时,你可是连一个屁都没敢放过。」我小声替自己鸣不平。
父皇面含羞愧,半晌道:「为父放了的,只是不响,你没听到。」
我紧闭双眼,忍了。
临走前,父皇还不忘叮嘱我,千万帮他讨回盈盈,我只能讲会尽力。
回到宫中,我便先行去了御书房。梁予白还在殿内与几位大臣议事,我心下情绪复杂,根本不愿意多等,便让梁予白近身的大太监德顺去通报。
只德顺一进去,我便后悔了,梁予白许是要觉得我恃宠生娇,父皇所求之事只会更难办。
不想片刻,我便看到三位大臣从御书房出来,德顺满脸堆笑将我请了进去。
梁予白坐在御案后,招手让我过去。
「你将陈盈盈收进宫了?!」我那满腔愤懑都集中在这一句质问上,眼里的恨,一时收敛不住,如数倾注到他眼中。
梁予白眸光微抿。
「你在恨我?」
梁予白在陈国做质子时,不过年十七。
那时我从六岁送到霁慈寺,已经养了有九年了。
逢年过节,我总是会回宫的。
先前倒也听说燕国送来了二皇子作为质子,除开听闻他俊美,性子软弱好欺外,我也并没有特意去打听过。
直至中秋家宴,我眼见着大皇兄和二皇兄鬼鬼祟祟离席,我知他二人一贯只长年岁不长心性,以为是有什么偷摸有趣的事,便一路尾随过去。
于御花园一处隐蔽角落,听见一通拳打脚踢的动静。
大皇兄骂骂咧咧道:「你一个燕国弃子,还当自己是尊贵的皇子?来了陈国,你就是条狗!我们就算今日打死你,只需传个信给燕国就行!你的生死,谁会在意?」
说着,又是一声踢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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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兄接着啐了一口唾沫。
二皇兄又讥讽:「你的脸比女人还俊俏,做男子确实可惜了!」
「男子有甚趣味?」大皇兄嫌恶道。
「这女子有女子的妙处,男子嘛,自然也有男子的妙用。」二皇兄俨然生出狎昵之意。
我从未想过,我那一向人前风流倜傥的二皇兄,私下竟也有那市井流氓般龌龊的一面。
那时的梁予白被几个宫人一并压制,呜呜咽咽,就连叫喊都是痴心妄想。
「把人给我带回去。」二皇兄语气已是急不可耐,着人抬了就要走,迎面却遇到了堵在小道上的我。
「小四?!你怎么在这里?」大皇兄惊叫一声。
二皇兄则是挥手,让宫人将捆绑起来的燕国质子掩藏起来。
此等掩耳盗铃的举动。
「两位皇兄好兴致啊,中秋佳节,特意离席,来此处赏花赏月……赏美人。」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