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和你解释……」他慌张起来,就连自称变了都没察觉到。「岳家势大,朕也只能徐徐谋之。先前对你种种,都只是……」
「权宜之计,为了降低岳家戒心,所以就连孩子,都要我送给皇后,讨她欢心。哪怕你知她安排人手,想要在我生产之日去母留子,她也依旧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皇后。你当我和孩子都是你稳定江山朝堂的工具,我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做皇帝,再无比你更有谋略手段的了。怨不得我父皇,自焚在沉楼,他当是不如你。」
我的咄咄逼人将梁予白说得毫无招架之力,到最后竟是四目相对,有道不尽的互相埋怨指责。
「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你父皇之死,也确实不是我所愿,我已经命人将他妥善安葬在陈国皇陵中,与你母后为伴。你什么时候想去看,都可以。小四,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受不了。」梁予白上前将我抱在怀中,他不敢看我,就只能这样。
「昭儿,我也会让他回到你身边,谁都不能拆散你们母子。」梁予白喃喃与我发誓,我那原本该是死寂的心,还是控制不住地颤动了起来。
我等着梁予白兑现对我的承诺。
可偏偏我越是想要的,就越是要不到。
16
岳将军在牢狱中被鼠咬噬后,未过几日便发了疯病,死在了牢狱中。
皇后受此打击,和梁予白生出一场前所未有的爆烈争执,期间听闻皇后甚至要与梁予白动手,被宫人拦下,之后就以皇后得了失心疯为由,关了起来,由太医悉心照料。
梁予白与我约好,这几日就会将孩子送还给我,我心中难以抑制欢喜激动,问了云清一个未嫁人的姑娘许多如何照顾婴孩的事,又要准备哪些东西才能周全。
云清为难看着我,思索半天也是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终于,在我我这样迫不及待的期盼,梁予白将还在襁褓中的昭儿,带还给了我。
我紧紧抱着睁着白白胖胖,睁着双眼吐着泡泡的昭儿,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了,只顾着眼泪不要滴到他身上去。
「别哭了,往后,再不叫你们母子分离。」梁予白一手搂着我们母子,一手替我拭去眼泪,却没想到是擦不尽的。「怎么你这个做母亲的,才更像个只会哭的孩子。」
我吸了吸鼻子低声骂了句脏话:」你懂个屁!」
梁予白被骂得也不生气,直说小四竟然也会骂脏话,说完还要哈哈大笑。
我抱着孩子避开他,免得他的傻病过给我们母子。
有了昭儿的陪伴,我也不觉得宫中日子难熬。云清替我拿来拨浪鼓,我趴在榻边逗弄着昭儿,等到昭儿眨巴着眼要睡时,云清才叫来了乳娘来抱走。
「有事要说?」我见云清欲言又止,于是问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可云清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可是她用行动告诉了我,她的先生,才是她忠诚的对象。而我这个与她相伴十数年的主子,遭她背叛。
我站在寝宫里,看着这个已经一年多未见的三皇兄,他似乎也老去了许多,明明只比我大两岁,眼下看着,竟和我像差了辈分。而他左边的腿脚,也不再利索。
「你把我的昭儿还给我!」我无心管他究竟如何能扮作宫人混进宫中的,我现在只想确保我的孩子还是安全的,我要昭儿回到我身边。
「小四,许久不见,你过得可真好。你那孩子我也见过了,很是顽皮可爱,一时半会儿,应该是不愿意回来了。」李恕穿着太监的衣服,不疾不徐地坐到椅子上,自顾自给倒了杯茶饮了起来。
我怒道:「你就不怕我叫人来?」
「叫吧,我活不成,你当你那孽种能活?」李恕冷笑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要逃命,让我殉国引起骚乱拖延时间,我做了。你知不知道你后又起义,堂弟死了,我和父兄也差点遭殃?你现在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我看着李恕那老神在在的模样,恨不能扑上去咬下他的肉。
「如果不是他梁予白起兵进犯我陈国,我何必逃,你何必殉国,堂弟又何须死啊。你不恨他,反而怪我?你竟然还委身于他,替他生下孽种,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李恕又一副施舍的模样继续道:「不过现在,我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就看你,要不要好好把握了。你可要想清楚了,到底是想要孩子,还是想要那个人。」
我的手在颤抖,牙齿死死咬着嘴唇,直至满口血腥味。
17
「陛下在里头办公?」走到御书房,我故作镇定地问向德顺。
德顺迎上前行礼:「珍妃娘娘,陛下在里头批折子呢,但陛下从前就与奴才说了,无朝臣在,您要来,就可直接进的。」
我有些僵硬地笑了笑,抬步就往里走。
「额,娘娘,您身边这位伺候的,瞧着有点眼生啊?」德顺问道。
我顿了顿脚步,然后道:「云清不守规矩,被我罚了,这就换了个人来。」
德顺有些诧异地多看了几眼一直低着头,跟在我身后的李恕,并未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