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宫人震惊地围观着,婉喜甚至都想避着我走。
「婉喜你要绕去哪儿?快把鲜肉小馄饨端过来!我老早就闻见了!」
8
路途遥远,回信到时已是秋日。
褚瑜几乎是小跑进望仙楼的,把正在啃话梅小排骨的我拦腰抱起,原地旋了好几圈。
我觉得他当时是想亲我的,但可能看到我嘴边一圈的油,最终只是生硬地抚了抚我的后脑。
呵,还挺爱干净。
「朕提拔了你爹爹,高不高兴?」他就着我的手吃掉半块排骨,温软的唇触及我指肚,痒痒的。
我脸上一烧,不禁避开他的笑眼,「若真有法子治沙,臣妾才高兴呢。」
「怎么没法子呢,你爹爹回信书陈七条,条条切实可用。不讨封、不讨赏,只要朕速速派人手去做实事——」
他拿出自己怀里的帕子帮我擦嘴,「你这干脆耿直的性子,想是随了你爹爹的。」
我眉头一挑,顿觉不适。
为了效仿先皇后病弱美人的气质,我平日里又是写诗作画、又是对湖自叹的,要不是他今天闯得突然,否则怎么也抓不住我大大咧咧胡吃海塞的原形。
「皇上,您可能误会臣妾了,臣妾其实随家母,是很娇弱怕生的——」
我话音都未落,便见褚瑜把一个酒盅摆在我面前,一脸「你还没喝怎么就说上醉话了」的疑惑表情。
难受得我一口气不顺咳喘起来,褚瑜忙帮我拍背,声音里饱含担忧:「是不是吃排骨时不注意,碎骨头卡住了?」
啊对对对、是是是,我吃排骨卡嗓子眼,漱口都用五十年的花雕酒。
我瞬间意识到,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于是原本打算在中秋国宴露一手的,我当晚便让婉喜搬出了我偷偷苦练的古琴。
已故先皇后,虽未见过其人,但我越了解、越敬佩。
说书先生口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这就是啊!可惜红颜薄命,如今还被我东施效颦糟蹋了。
我统共只练了一首曲子,也是传闻先皇后最爱的一首。我弹得战战兢兢,一曲毕小心翼翼抬眸,果然瞧见褚瑜有几分出神。
我巧妙地加了几声病恹恹的轻咳,秋风起兮月落梧桐,正当是思念故人的氛围。
「你今日这身芙蓉色的裙子很好,」褚瑜望向我,神色和声音俱温柔,「花虽凋了,幸而还有你在。」
故人已去,还好有我这么个替身解闷。
读懂这话的一瞬,我没由来的有几分委屈。
只是还不等我细思我在委屈什么,褚瑜倏地走到我面前,笑眼里带着明显的歉意:「是朕失言了。辛夷本就是花,凌寒而开,更胜芙蓉。」
烛火微动,明月伏在他身后。
我霎时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见他一寸寸靠近,亲吻顺势落下,微凉的秋夜蓦地滚烫。
红烛帐暖,那晚我在褚瑜温热的怀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美梦。
9
温妃送来大漠孤烟的画时,我刚换好骑马装,要往马场去。
美人娇娇地扬着下巴,一边言说女儿家学的什么骑马,一边又偷觑我,没忍住问道:「周嫔初学时,可摔下马过没有?」
「回娘娘的话,因一直有兄长们的看护,嫔妾不曾摔过。」我忍俊不禁,打量着一脸别捏的温妃。
看她纠结得不成样子,我拉着她的腕子就向外走,「就当嫔妾求娘娘,陪嫔妾骑回马吧!」
「既是周嫔苦苦哀求,本宫便允了你这一回。」
一旁的婉喜暗暗向我投来敬佩的眼神,我不禁腹诽:学吧婉喜,阿谀奉承的奴才也不是好当的!
我亲自给温妃挑了匹性情温顺的小白马,我先抱她坐上去,然后顺势跨坐在她后边。
我今日才发现温妃身量很小,全然是江南岸柔婉美人的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