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瑜怔了怔,立时便笑开了。
他笑的时候眼睛会跟着温软,我被猝不及防带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他近乎是咬着我的耳朵说的——
「辛夷、辛夷、辛夷……可听清了,辛夷?」
他温热的鼻息钻进我的耳朵里,一路冲开心扉,直像一块落石,在我心里猛地砸起了止不住的涟漪。
我酒壮怂人胆,接着再讨:「那臣妾能叫皇上一句——」
「不能。」
「好的皇上。」
虽然是又一次的尬聊,但今晚情势不大相同了——褚瑜露出柔情的一面,将他榻上的褥子抽了一床出来,亲手帮我铺在了躺椅上。
谁看了不说一句「绝了」。
翌日褚瑜去上早朝,婉喜照旧帮我按揉,与我剖析情势。
我们甚至已经在思考,假如皇上无后,届时现有的四个王爷谁会继位。
「到时候要是某个王爷当了皇帝,我是不是得搬到庆熙殿那边颐养天年啊?那御膳房的蒸鱼我还吃得上吗?这菜得热的时候吃啊,送到庆熙殿不就凉了吗?」
婉喜也陷入沉思,蒸鱼她比我还爱吃,每次就指着有我一条鱼吃、就有她一个鱼头啃了,这谁舍得呢。
「那这几年咱们就多吃几条罢,不然庆熙殿的日子就难捱了。」
我深以为然,当即就命宫女去传话,给我宫里连着送一个月的蒸鱼先。
4
褚瑜命我搬进宜晖宫中的望仙楼后,温妃坐不住了。
重重叠叠的贺礼前,她连我的茶都没喝就气呼呼地说道:「周嫔不会以为这份隆恩,当真是出于皇上喜爱你吧?」
我乖乖抱着一碗燕窝,感觉此时大口吃粥不合氛围,于是只得小心翼翼答道:「嫔妾愚钝,还请温妃娘娘赐教。」
温妃挑起眉梢,就差把冠冕堂皇刻在脸上,「周嫔长得像极了先皇后,那可是皇上做太子时就陪在身侧的青梅竹马。」
「先皇后做太子妃时,虽年纪轻轻病故了,但皇上登基后依然破格给了她皇后的尊荣入葬皇陵,可见皇上对先皇后的思念之心。」
温妃瞧见我傻愣愣的神情,这才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拾人牙慧罢了,周嫔可别得意过头失了分寸。」
这下情绪的变化换到我这头了。
我想了想,接着审时度势皱眉、哀伤、抱头哭喊:「不是的、不会这样的,皇上一定不是将我当成了先皇后的替身!」
但我内心实在喜悦,万万没想到还能有捡现成的这种好事!
我哭到温妃满意离开为止,婉喜忙上前来宽慰我,我忙把手里的燕窝粥塞给她让她热热。
婉喜问我都什么境况了,不难过就算了,怎么还能只顾着喝粥。
「这大好人生,难道要虚耗在帝王那点薄凉的恩爱上吗?」我敲了下婉喜的脑袋,明明自小人精似的丫头,怎的看不破这个。
但婉喜领悟得很快,「哦」了一声后,顺带着把蒸鱼也热了一下。
「这鱼终究是要吃新鲜的,」我扒拉了几口,甚为痛惜,「温妃来的真不是时候,她换个时辰来辱骂我不好吗?白白失了这条鱼的鲜美,唉。」
「辛夷长吁短叹什么呢?」褚瑜踏风而来,在我身旁坐定,就着我的筷子吃了几片鱼肉。
他白玉净的脸红扑扑的,我怪这江南岸的盛夏燥得实在不成样子。
他说我从严寒之地来,应当是习惯不了这样热的夏天。因此他命人在望仙楼后近山林的地方,给我搭建了风亭与水榭。
望仙楼是先皇后最爱的一处楼阁,褚瑜能让我搬进来,已见恩宠了。
如今还为我新建亭台,确实是温妃所言的「隆恩」了。
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禁感叹:还是我会长啊!
漂亮管用吗?倾国倾城管用吗?到头来,不还得是我命好,长得像先皇后最管用。
5
褚瑜对我说,要有什么所需的,只管跟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