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书正一直在追求她,可她偏偏跟在我后头。
坦白说我没在意。
女大十八变,她的长相跟小时候差太多,性情也不一样。
小时候她有些野,有些骄纵,如今被教养的安分守礼,不肯多行一步路,不肯多说一句话。
其实年少时相见,我们遇到的那些事儿吧,我不好说怪她。
现在回想,也是我不知天高地厚,脑子一抽,竟调戏了她去,没想过自己什么身份。她那时应该没意识到什么叫调戏,但我真真切切,就是想调戏她。
那时候我没见过这样她精致的瓷娃娃,更不知道有这样的妙人儿,我就是恶狠狠的,想将她打碎,然后由我拼起。
凭什么,有些人可以高高在上,不知人间疾苦,而我们,就得烂在淤泥里。
当时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我甚至这样想了很多年。后来辗转经了很多事,见天地,见自己,见众生,那种不甘慢慢的也淡了。
我那些伙伴的被杀,其实跟云婳没关系。
大姜还是有法度的,我冲撞了贵人,要至于杀头,还得被株连的话,大姜百姓早都被杀光了。
是那个拘禁我们副官,他看上我了。
……
就是这么离谱。
大概我小时候皮肤白皙,棱角没那么分明,有点像女人吧。
荒谬!
追逐中,我抢过剑,把他下体给砍了。
我钻狗窝逃了,他杀了我那么多小伙伴泄愤。
就这么简单。
如今想来,我是对不起我那些伙伴,但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就是苦了我阿爹阿娘。
但在这世道,他们活着也是遭罪。
当然,后来我暗杀了那名副官,来侯府当门客。
为什么?
自然是定北侯权倾朝野,是最好的去处。
我当然想建功立业,想爬的很高很高。
我回不到过去,我厌倦了那种像禽兽一样奔走抢食的日子,也不想再捱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我这一辈子都记着身边亲人的悲剧,以及面对妹妹身死时的无能为力,那是烙进骨头里的,剔都剔不出去。
我承认,我没有云婳那么善良。
云婳那么善良,她总以为是她幼年骄纵,害了我,见我时唯唯诺诺,红着脸,眼皮子都不敢往上抬,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全都像个小孩一样拿来给我。
其他门客都挪谕说,云婳她喜欢我。
这不开玩笑么。
我想她只是觉着歉疚,对不起我,想补偿而已。
或许我收下,能让她好过一点。
于是他们就跟我打赌,他们说,大小姐滴酒不沾,但如果我让她喝酒,她就一定会喝酒。
我没觉得。
就打了这个赌。
那天她就着我的碗沿抿了一小口,像只害羞的鹿,还小小的,在我手背上轻舔了一下,撩起眼皮眼巴巴看我,好像在问我满不满意。
我心里就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