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哦,没什么,我方才就是在想,父王好久没来信了,也不知道北燕现在境况如何。」
北燕长期被匈奴压制,不得不依附于匈奴,而匈奴汗王不满我北燕与大齐交好,欲要吞并我北燕,借以震慑其他小国,完成匈奴雄霸天下的野心。
两年前匈奴大军敲开了我北燕国都的城门,北燕生死存亡之际,是赵渊代行天子令,下旨齐国边境军前往北燕支援,解了北燕危机。
也就是那时候,赵渊找到了我,要我报恩,做他的眼线,监视赵万卿,定时汇报赵万卿的一言一行。
他说:「匈奴兵强马壮,只有大齐能与之抗衡,只要我想保北燕,匈奴便不敢对北燕轻举妄动。」
我答应了。
赵渊将一封信递给我,正是我父王写给我的,赵渊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连我的家书都要拦截了过目,听说大齐皇帝已经病入膏肓,连龙床也下不得了,由此看来是真的。
我敢怒不敢言,恭敬接过,速速看了一眼,信中没什么,父王只是向我报了平安。
这于我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放心下来,将近段时间所记录的赵万卿的言行奉上:「九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说:「当初你为什么让赵万卿娶我?」
赵渊道:「两国联姻,对大齐对北燕都有好处。」
「但为什么不是别国公主,偏偏是我这个北燕公主?」我抢着道,「因为你需要北燕,匈奴不仅是北燕的心腹大患,更是大齐的心腹大患,你要越过赵万卿坐上那高座,需要一件足以震服民心的大功绩,匈奴常年盘踞大齐北境,威胁大齐子民的安危,没有比收服匈奴、还万民以太平更大的功绩了。」
「而你知道匈奴对周边例如我北燕这样的小国虎视眈眈,若匈奴对我们起兵,我们走投无路,自然要投靠大齐。诸国之中,北燕无论是从地理位置还是兵防实力看来,都最适合做大齐的后盾,所以你才让赵万卿娶我,牺牲一个废物太子,换来你的鸿烈大业,是不是?」
赵渊微微一笑:「太子妃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单纯。」
他又为我斟了一杯茶:「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万卿毕竟是太子,表面功夫我还是要做,不能逼迫他太过。当初诸国公主的画像都给他一一看过了,他一眼就挑中了你。」
我升起一丝期待:「因为我才貌出众?」
「不是……」赵渊有些赧然,「他说你家里有矿。」
我:「……」
我叹口气:「拜托九叔帮我找的那个人,可有音讯?」
赵渊摇摇头:「尚无。」
我知道我给的信息太笼统,难为赵渊了,可我对那人所知委实不多。
我只知道他是大齐人士,年轻男子,是个哑巴,我与他初遇是在一片悬崖底下,至于他的音容笑貌,姓名家室,我一概不知。
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要赵渊帮我找的这个人,他是我的心上人。
五年前我出北燕游历,来到大齐,被一伙山匪算计,他们将我的护卫杀死,抢了我的财物,把我推下了悬崖。
我以为自己必死,醒来时却身处一个房间,身上的被子干净而温暖,我感受得到,却看不见。旁边守着一个老大夫,他告诉我,我顺着悬崖底下的河流漂泊,是他家主人救了我,我的脑袋撞到了石头,眼睛可能这辈子都要看不见了。
我被这巨大的打击吓懵了,打翻了他端来的药碗,哭着要回家,我一直哭一直哭,吓跑了老大夫,不知哭了多久,有个人轻轻抱住了我,安慰在我背上拍了拍。
他身上有阳光的味道,与被子的味道一样,他的手也很暖和,指尖轻柔替我拭泪,我抬头,眼前漆黑,我哭着问:「你是谁啊?」
老大夫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这就是我同姑娘说过的我家主人了。」
老大夫迟疑一瞬,补充道:「我家主人说不了话,还请姑娘见谅。」
老大夫出去重新煎药,我的手被抬起,那人在我掌心写字,我继续哭着道:「不懂你们大齐的文字,你会不会写鲜卑文?」
我也就是随便一问,谁知那人愣了片刻,果真在我手心写起了鲜卑文,虽然只有短短四个字。
他说:「别怕,我在。」
他不知道这四个字对我的激励有多大。
我给赵渊敬茶:「找人的事还请九叔多费心。」
赵渊说好。
我不能久留,怕守在山下的家仆起疑心,起身时瞥见茶桌上那本记录赵万卿平日言行的册子,每个字都是我亲手所书,我最知道赵万卿每天是如何不学无术,斗鸡遛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