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我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李慕言已经离开了。我想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发现不管挑哪个问候都是大不敬之罪,突然我灵光一闪,他爹——当今圣上排行老大,于是我亲切问候了他不存在的大爷。
「李慕言你大爷的!」
一说话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我只能挣扎着坐起来拖着酸软的身子去找水喝。
掀开幔帐,我与衣冠楚楚坐在桌边的李慕言四目相对。
我又放下幔帐滚回了床上。
李慕言给我倒了水,坐在床边看着我闷头喝完,才斟酌着开口道:「昨夜是我不对。」
一派冷静自持的模样。
我脱口而出:「还有下次?」
李慕言愣了一下,似乎说有也不是,说没有也不是。他的耳尖红了。
怎么搞得好像是我把他怎么了。
我道:「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什么样吧?」
李慕言沉默了。良久,他才道:「我从未喝过那么多酒。」
我:「……」
他继续道:「昨日的宴席上,你爹平日里走动比较多的几个同僚串通好了给我灌酒,扬言要将我灌趴下入不了洞房。若不是你大闹一番让我能提前离席,或许到最后我会被抬着回来。」
换言之,我跟我爹联手把我自己坑了。
我好气!
我又不能拿自己出气,我爹又不在,我只能对着李慕言撒气:「灌你你就喝?你可是太子,你不愿意喝谁能强迫你?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李慕言反问:「我为何要故意这么做?」
我被堵得哑口无言。
太憋屈了。
我气得在床上撒泼打滚,身上的衣服本就没有好好穿,这下更是被我弄得乱七八糟,手臂和肩膀露出一大片,上面暧昧的红痕暴露无遗。
李慕言看着那些痕迹,喉结上下滚了滚,他扯过被子盖在我身上,沉声道:「别闹了。」
我道:「我不!你都这么欺负我了还不让我闹,你太过分了!盖什么被子,我不盖!你昨日扯得干脆利落,现在心虚什么!你还骗我说你会轻一点儿,结果你,你……」
某些不和谐的画面涌入我的脑海,我指着李慕言,旖旎的场景和暧昧的低语频频闪过,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如果我有罪,请让老天来惩罚我,而不是让我此时此刻流下鼻血。
……杀了我吧,就现在。
李慕言抿了抿嘴,给我递了一方帕子,又去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实在绷不住,笑出了声。
我拿起枕头砸在他身上:「笑什么笑,你给我出去!」
李慕言从善如流,放好枕头就离开了。没一会儿,敛秀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
她看着我,扭扭捏捏道:「郡主,昨夜休息得可好?」
我道:「……你正常一点。」
敛秀笑道:「如今后宫之中赵贵妃代掌凤印,倒是给郡主省了请安的麻烦。太子殿下说,郡主今日可以好好休息,东宫一应事务,明日开始由郑嬷嬷教与郡主。」
是了,自李慕言的生母孝仪皇后因难产而逝世后,后位便一直空悬。如今后宫中位分最高的便是赵贵妃,她是赵宰辅的女儿,前朝许多人请奏立其为继后,但圣上不为所动。甚至她八年前诞下皇子,圣上也只是允她代掌凤印。
个中缘由,怕是只有圣上自己知晓。
我有气无力道:「我不能继续当废物点心了么?」
敛秀幸灾乐祸道:「是的呢,太子妃。」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慕言开始忙了起来,除了回门那日,我几乎很少见到他,夜里他也是宿在自己的寝殿。
虽然我爹对他还是冷脸相待,但是我娘,一个与我一样只看脸的女子,已经被李慕言哄得喜笑颜开,催促我快点让她抱上外孙。
我真想把她拉来东宫看看我每日都在干些什么。在郑嬷嬷的悉心教导与棍棒威压下,我已然乖巧得像个小鸡崽子,勤勤恳恳地学习应付一切杂务,在我的不懈努力下,因我大婚胡闹而耿耿于怀的郑嬷嬷也变得和颜悦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