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定能见到仙人的。”
“灵州百姓上下一心,皆感仙人功德,求见仙人法驾……”
“仙人功德无量,生生世世当铭记在心,永不敢忘……”
方家虽然来的晚了些,但声势也不落于人,那方鸿飞方公子换上了一身道袍,连带着请来的道士们一起上了那两仪八卦授仙台,立了三清五老,六御天帝神像,跪在蒲团上拜完了便焚香祷告,又在一旁架起了蒸笼粥铺,给附近百姓分发馒头稀粥,场面气势倒也做了个十足十。
身为方公子异父异母的兄弟,方安虽然没资格上高台请仙,但发放米粮的事务却交给了他管理,忙碌之下,却是让楚妆墨瞅见了个时机,带着楚轻望偷偷溜了出去。
自那夜酒宴过后,方安又带着楚妆墨去了方鸿飞的院子几次,三人每次饮酒作乐玩上一晚后,第二天方鸿飞都会遣人给楚妆墨送来些精致的衣裳首饰。
只是这回楚妆墨一件都没带,身上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物,看起来就像是个不起眼的小厮,趁乱带着楚轻望溜出了人群。
某种莫名的熟悉感指引着楚妆墨,她牵着楚轻望的小手,姐妹俩像是灵活的鱼儿一般,从排队领粥的人群里窜来窜去,最后来到了一名青年人身前。
说来奇怪,来到了这人面前,楚妆墨心里的慌乱焦急顿时平静了下来,她虽然看不清青年的容貌,甚至看不清这青年外表的性别年龄,但就是有一种不可置疑的直觉,告诉她,这名蹲在地上一手举着粥碗一手拿着半个馒头,只是凑近就觉得安心的身影,就是她要找的仙人。
“奴家楚妆墨楚轻望,灵州安乐郡人士,拜见仙人老爷。”
“哦?”
四周的喧闹仿佛瞬间消失了,下一刻,周围人群这才如梦初醒,纷纷跪地拜伏,齐声呼喊道:“拜见仙人老爷。”
青年人双手背负站直身来,有些玩味的看着跪在面前的楚妆墨楚轻望姐妹俩,开口问道:“有意思,常人求仙拜佛,总是心有所求,你们又求些什么呢?”
虽然,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仙人,但楚妆墨不知何为,却本能的觉得于仙人十分熟悉亲近,就连仙人话语里都能听出一丝关爱慈祥来。
她拉着楚轻望抬起身,从小丫头脖子里拽出那块宝玉,高高举在仙人面前:“我们姐妹俩想借此仙缘,拜入仙人老爷门下,不求能做仙人门徒,只愿从此为仙人门下牛马走……望仙人老爷垂怜。”
那面目模糊不清的仙人似乎在看着楚妆墨她们,又像是在笑,伸手一抬,那块玉佩便到了仙人手上:“有趣有趣,身家清白天资绝顶,一个心志坚定一个心性通透,遭了大灾断了尘缘,又有了仙缘,只可惜……”
“可惜什么?”
楚妆墨心中突兀急躁,甚至顾不得恭敬失了分寸,急忙忙地抬头问道。
“呵。”仙人却也未恼,只是视线也落在了楚妆墨身上,一字一句地说道:“只可惜,尚未入道便失了元阴,杂阳毁阴,又结了因果,道途难成啊……”
楚妆墨怔怔地呆住,胸口如遭雷击,待她回过神来,却见仙人袍袖一挥,足下升腾起片片祥云金光,径直腾云而去,而她身边的楚轻望,也随之不见了人影。
“东南地坼乾坤浮,几番赤子葬洪流……去休去休!”
“你这小贱人!竟敢,竟敢偷藏仙缘!!”
楚妆墨愣愣地回头,却见方安满目血丝,犹如猛兽一般把她扑倒在地,当场就撕扯起她的衣服来:“来啊,你这贱人,继续藏啊,爷今个儿就要把你这贱人给扒光了,看你还怎么藏!”
周围众人也围了上来,方家的那些侍女仆从都在对着楚妆墨指指点点,不远处还能看到一脸憎恶之色的方鸿飞。
此时,全身脱力的楚妆墨已经被方安把衣服撕碎成了飞散的碎布条,被扯着头发向那高台上拖去。
人群随之散出一条通路,任由方安拖拽着楚妆墨,直到把她摔在了那请仙台上,尚显青涩的娇躯赤裸着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方安的声音仿佛在很愤怒的说些什么,人群里的嘈杂声也越来越旺,千夫所指,万民皆怨。
但楚妆墨却没在乎这些,她脑子里乱哄哄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呼喊着:“不对,不对,这不对,不对!”
——有什么不对呢?
这是,我的声音?
楚妆墨抬起头,她周身一片漆黑混沌,面前好似有面镜子,镜中的自己正满脸哀怨地望了过来:“你带着她一路求仙,为此不要名分,丢了贞洁,又失了元阴,毁了道途,如今一个成仙做祖长生久视,一个大限将近身死道消,这有什么不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