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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鱼(第6页)

是一个,有些事不能别人说,只能他自己说的聪明人。

「若是想家你婚后大可以回去看看,反正齐国现在是你家,早晚也是我家。」他说得漫不经心,像是在阐述什么轻微的事实。

他又同我说起婚礼的布置,他对这些庶务好像很感兴趣。

不过他还没说上两句,琥珀便是已经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个不大的匣子。

「手中是什么。」嬴祈先我一步发问。

「齐国使节已经出宫后才对我说,这是徐妃添给世子妃的嫁妆。」

徐妃是我的母亲。

她本来连妃都不是。

兴许是因为我在咸阳过得很好,这样的消息传回了齐国。

我那父王不敢再轻视她,赠了她一个妃位。

但是想必她仍然是没有什么财货,也没有什么权力。

嬴祈接过那个朴素的木匣子,上手掂了掂:「很轻。」他说着递给我:「是你母亲给你添的嫁妆,你自己打开。」

我从他手上接过,却并不急着打开:「我的嫁妆都是齐王宫中所出,我母亲并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能够添给我。」

「好歹你是的母亲,而且是活生生的母亲。」嬴祈的声音干脆,他说完这话就同我对视。

我不愿意说话,也不愿意打开,只是直视他的眼睛作抗争。

只是我的抗争在他眼里殊为可笑,不值一提。

他捏了捏我的脸:「你若不愿打开不强求你,只愿你多笑笑。」

琥珀几乎每日都守在我身边,对于嬴祈的变化感觉最明显,只是她没想到我如今同他已是这般境地,她守在一边多显得尴尬,于是悄悄退出此间。

我伸手把嬴祈的手按下,犹豫一瞬,咬咬嘴唇道:「我还是打开它,免得你疑心重日后念起。」

嬴祈似乎早知道我会妥协,眯着眼笑着,并不接我的话茬。

我轻轻抽开匣子的盖板,里面用受绒仔细地包裹着一个荷包。我轻轻拿起那个荷包,上手的一瞬之间我便知道里面再没有其他东西。

荷包是淡金色的,用了上好的凝霜金线,一面勾着一轮圆月,而另一面则是在角落上小小地勾着盘盘二字。

我以为,我同母亲的感情是单薄的。

至少不会让我时时刻刻念及她,但是我在看到这个荷包的一瞬,就又想起那些紧巴巴的往事。

咸阳常夜雨,临淄也是如此。我小时头发枯黄,骨瘦嶙峋,常常在夜雨天发热。

我懦弱而美貌的母亲总是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低声啜泣直到天明。

她说她名字中带了月字,有阴晴圆缺,所以此生,陷落宫廷,不见天日。我是她的女儿,圆月如玉盘,所以就叫盘盘,只分去月亮圆满的时日,一生顺顺遂遂。

那些月幽阴缺的时日,她会在临淄的深宫中一力承担。

我不自觉的落了两滴泪,顺着我的脸颊一路滑落。我垂着头,不明显,直到眼泪落到他的手背,他才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扬起,苦着脸:「怎么哭了。」

我伸手将他的手打开,不愿理他。纵是知道他是善变的角色,我也没有好心情应对他。

他却是不离不舍,上手将我手中的荷包抢过。

我伸手去抢,却总是碰不到。

「盘盘。」他看过荷包上的字,问我:「谁是盘盘。」

我哭着,若是开口一定不好听,我于是不张口,只是伸手去抢那荷包。

他将空空的匣子放在我的手上,却将荷包收回怀中:「此物你看了伤心,就交给我保管。」

我自然不愿,还要去抢,他却不依不饶:「我母妃送给我的东西我都给你了,你也应该许我一样。」

我抽了抽鼻子:「我说了要将月亮赠你。」

「你什么时候把月亮赠我了,我什么时候把东西还你。」嬴祈颇有些无赖的意思,但是他手指了指我腰间挂着的紫玉牌子,我去追那荷包的心思就淡了许多。

那紫玉牌子有些大,我身材小,挂着有些不适合,但是我还念他的情,总是带着。

想来那个荷包若是由我带着,我免不了隔三差五落一回泪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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