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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这样两个秘密对我的生活来说没有任何改变,
我在秦王宫中依然日日吃饭睡觉躺平晒太阳,无忧无虑,白白胖胖,充满希望。
我几次对着乌有国送来的明镜自盘盼,总是担心脸上长了肉,问起嬴祈,后者却总说我太瘦,完全看不出长了肉。
虽然知道我不能从他嘴里翘出真话,但是他的答案,都是我爱听的。
十二月初九,是秦王的寿辰,他在紫宸宫大摆宴席,宗室高官,群丛毕至,车马生辉。
嬴祈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只拉着我手,早早在秦王阶下的桌上安置了。
于礼,我应该同他分席而坐。
但是他不愿,没人敢触他的霉头。
秦王未至,而殿中人还未到齐,多的是熙熙攘攘攀交情谈话的声音。
「那个是大宗伯。」嬴祈指给我看。
我见到的不过是一个三五岁的小孩,被套上了一身不合适的华服。
「这般小的孩子能知事?」我不禁疑惑。
「他的父亲按辈分是我的堂伯父,也是秦王的堂兄。」
我嘴角抽抽,着他一眼:「你总是秦王秦王,父王不行么?」
嬴祈吃了两颗果子,笑笑,并不言语,又将一枚剥了皮的葡萄送进我嘴里。
他又指大宗伯上首的一个席位,那个位置还空着:「那是大宗正,你在宗庙是见过的。」
我随着他的话想起在宗庙中见到的那个一脸白粉的鬼怪,顿时不寒而栗,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虽未开口,但是此中观感不言而喻,嬴祈面向我,笑而不语。
他又同我指了好几个宗室子弟,只不过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些人都只是半大孩子,他们的父辈多在过去几年遭遇不测,英年早逝。
秦王还没到,但是殿中宾客却是快要齐全。
大司农范合忽然匆匆进殿,也不同身边向他打招呼的人回礼,只直冲冲地跑到嬴祈面前。
他几次到东宫寻嬴祈,我自知他是嬴祈心腹,此时他弯下腰想要说话,却眼睛瞟了瞟我。
嬴祈面上笑意不变:「不必避她,今后她的话就是我的话。」
范合于是又重新站直向我行礼,这才弯下腰在嬴祈身边说了两字。
虽然声音小,我并未太听清,但是我从他的口型知道,他所说的,乃是「事成」二字。
他只说完这句,匆匆跑回宴席中,向那些来不及行礼的宗室和高官赔罪。
「什么事成了?」我忍不住侧过头问嬴祈。
今日秦王寿辰乃是重要的宴席,我着装正式,上下都是琥珀一手包办。就是头上的凤冠,属实太重,本来顶了半天已然疲累,此时我自己侧过头,却是控制不住,带着我整个人向嬴祈那边侧倒。
在一阵惊呼声中,我却是安安稳稳地摔进了嬴祈怀里,阶下之人看来,无疑是我在向嬴祈撒娇。
我赶紧强撑着坐起来,脸上发烫,我知道一定红了。
反观嬴祈,却是笑盈盈地端在原地,丝毫不以为意。
「他明明能扶住我的!」我的小气性隐隐发作。
嬴祈看得好笑,靠在我身边:「总归是好事,今日你便能知道。」
我丢了丑,不愿同他再纠缠,只端坐着,不再理会他。
又等了半柱香时间,秦王这才露面。
虽是他的寿辰,但到底不是整寿,他甚至只穿了一身寻常袍子便坐在了王座之上,丝毫没有王者的气质,不过像一个吴越之地的富贾。
「今日所求不为其他,只愿在座诸位能继续为秦国大业勠力同心,也愿我嬴氏一脉,江山永固!」
秦王这一举杯,殿中人没有一个敢坐在位上,都同我一道起身拜贺,口中祝福之词滔滔不绝,贯彻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嬴氏宗亲对秦王的前半句并不上心,唯独听到后半句后个个争先恐后,举杯祝贺,生怕被别人抢了先。那个三五岁的大宗伯也不甘人后,奶声奶气地说着什么,不过我离得远,此间声音嘈杂,听不清楚。
而其余高官的表现同嬴氏宗亲对比之下,则显得生冷许多,反而有了几分诚实的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