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不登三宝殿,高季辅一大早巴巴地跟了高履行同来,自然不可能没事儿。杨悦当然不会信他闲极无聊到,她也乐得不问。
“上次公主说的那个纸币,我回去想了想的确十分有理。”高履行已迫不急待地说道。
“你终于想通了?”杨悦笑道。
“如今市面上已有人直接收取柜坊的‘飞票’,可不就与你说的纸币相似?”高履行道。
“一点不错,正是这个道理,纸币的益处显而宜见。”
“按公主的说法只要在纸上印上不同的面值,携带定会方便许多。”高履行兴奋的双眼放光,大有立时便要实施之意。
杨悦却知纸币的想法终是过于超前,只怕立时会引起一片哗然,忙向高履行大泼冷水:“方便到是方便,然而也会有许多不便之处。比如碰上雨天怎么办?时间长了发霉怎么办?”
这些问题以当时的造纸技术的确还不够成熟,特别是印刷技术还需提高。
高履行听了不由大为泄气。其实这些问题“飞票”也同样存在,只要好好保管自然不是问题。杨悦最担心的到不是这个,而是纸币的印刷量问题。目前的货币还是等价物,而纸币不过是一个标识符号。其实是有违货币等价物这一基本理论的。所以到底印刷多少纸币才行。杨悦没有概念,搞不好不是纸币一文不值,便是通货澎涨,因而不敢贸然出手。
然而见高履行原本兴奋的冒火,一下被打击的蔫头耷脑,杨悦又道:“纸币暂且不说。若发行银开元、金开元,到也可以弥补一些铜开元携带不便的不足。不过这些暂且不说。柜坊的那个保管费的应当先改革改革。”
二人说得是热火朝天,高季辅听了不免没头没脑,有些不知所云,被晾在一边,又插不上一句嘴。只好故作悠闲,四下查看。
见杨悦的书房最多的不是书。反到是花草。虽已近冬,房中各种花卉却依旧盛开,高季辅不由暗暗称奇
忽然想起听人说过一种叫做暖棚的东西,虽数九寒天也能种出新鲜瓜果,没想到今日亲眼见到。不由睁大并不算大的双眼,仔细观看。突然发现面前所有花的叶子都一个模样,十分奇特。然而如何奇特却又一时说不出所以然来。
正在仔细观察,突觉一股奇香传来。有下人笑咪咪地进来。身后跟了一个卫士,手里捧着一盆牡丹。那牡丹只见叶子不见花。然而香气浓而不郁,分明是花香,仔细看了才知那花儿原来也是绿色。那叶子更是别致,竟然修剪成心形。高季辅恍然大悟,难怪感到这房中的花草叶子有些怪异,原来都是剪成了心形,只是日子久了复又长得不大像。心下不由暗笑,这修花之人心思怎会如此古怪。
“我家王爷说这次送来的这盆绿牡丹公主断然拿不出相比之物,此花世上独一无二,香味独特,因而取了个名字叫做‘唇齿留香’。”卫士将绿牡丹双手奉上,说道。
原来是斗花草!高季辅捋捋胡须点头微笑。这斗花草之戏由来已久,诗经中便有记载,那“采采芣苢”一首正是描写此景,你来我往比斗谁的花草更奇更妙。此戏至唐更盛,并无什么稀奇。特别是到了春季花开时节,斗草斗花之盛无论朝野。这个季节斗草却不多见,到也稀奇。
斗花草,不只花草要出奇至胜,名字更要新奇。这“唇齿留香”之名的确奇特。
正在暗想,却见杨悦从卫士手里接过牡丹,不知为何脸色飞红,面上娇羞大起,怔了片刻,回头吩咐刚进来的下人道:“你去暖阁里取一盆‘欠揍’给他带回去。”
“欠揍?”下人愕然,不解地望着杨悦,“哪有花儿叫做欠揍?”
“随便拿一盆,告诉他叫做‘欠揍’便是。”杨悦眼中狡黠一闪,微微一笑道。
高季辅本不在意,然而突见杨悦神情有异,大显女儿之色,心中一动,看看杨悦一身绿衫,再看看绿牡丹,突然明白过来。
“唇齿留香”!难怪杨悦脸红,绿牡丹比作杨悦,那齿颊留香自是香上一口才会唇齿留香。心下不由暗道:“什么人恁得大胆敢唐突公主?”
猛然间高季辅心头一沉。若有人会如此大胆,自然是蜀王李愔!不用说这满室的花草都是蜀王所送,难怪叶子剪作心形,其意自不用多言。若如此,只怕不妙
高季辅皱眉沉吟片刻,顾不上许多,干咳一声打断杨悦与高履行:“听说公主与武昭仪闹了些不愉快?”
“此话怎讲?”杨悦见他说得突兀,一脸错愕地诧道。
“武昭仪被封为昭仪,皇后通晓内外命妇,众人多入宫道贺,只有公主不曾去过,外人得知未免不如此猜想!”高季辅淡淡一笑,神情到是自若。
“她果然做了昭仪了!”杨悦见说不由慨叹。
暗道一声武眉儿到是一直按着历史的轨迹前进。然而自己与她却越来越远。自从武眉儿进感业寺以来,便不肯再见她。武眉儿一直生她的气,她本想与她分说明白,怎奈一直没有机会。
“或许真该去道贺才对!”杨悦心中暗道。经高季辅提醒,这才想起传闻武眉儿如今专宠后宫,自己不愿见李治,不到宫中道贺,岂不更加令她误会?
让将来的女皇误会,实在并非妙事!
ps:(实在太困,边写边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