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
因为我不应当爱她,但是…
她吻在我的唇边,我的灵魂替我回答道:「我没有一刻钟不爱你,殿下。」
这一生,对战儿我说过许多谎话,但这一句,是刻在我血液中的誓言。
一夜颠鸾倒凤,我脑中不时冒出要娶了战儿的念头,但没等我说出口,她却告诉我,她被指婚了,而且即便不被指婚,她也不会嫁给我。
因为,我不配。
她离开房间,我坐在床上,生生捏碎了床头,如乌云压城,压垮了我全部天真的幻想,我不配,我是被抛弃的质子,怎么配娶大晟贵女。
狼子野心,我不配娶,只配掠夺。
我与三皇子勾结,利用自己在殿下这里的特权,替他铲除异己,出谋划策,战儿不能当皇帝,因为我会舍不得灭了她的国,因为他不会像三皇子那个废物一样,任我摆布。
背叛她,我对所做的一切都不后悔。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我要回去,蛰伏多年,我必须要回去,夺回我的一切。
计划都在稳步实施,我与战儿的每个日夜都让我格外珍惜。
每当她沉沉睡去时,我都会紧紧把她抱在怀里,虔诚地亲吻她的额头,像在向神明忏悔。
「我没有一刻不爱你,战儿,对不起。」
刺杀完太子,我在三皇子的保护下快马离开京都,离开前我对三皇子提出最后的要求。
——不可以杀了镇国公主。
那草包吃软不吃硬,我自从和他合作,无时无刻不在捧着他,他深信我的智谋,我给他权衡利弊后,他也能明白战儿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
「留下她,往后她可以任你摆布,她死了,还有什么趣呢。」
我恶劣地笑着,三皇子眼珠轱辘一转,拍着我的肩膀大笑,「时竹,你是真恨她啊!朕一定替你报仇!」
这草包还没继位已经以「朕」自居,我皮笑肉不笑,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回到西朔,那里已经没了我的位置,摄政王夺了王位,扶持自己的儿子做太子,但还好我有母亲庇佑,得到了喘息的时机,在大晟数年,我的心思早已不单纯。
起码,我不会天真的以为明君的皇座是不沾血的。
杀了兄弟,杀了叔伯,我顺利登上皇位,迎娶了邻国的公主,大婚那天,她披着红盖头,我眼中出现了战儿的面容。
我好想她,我好恨我自己,把她拱手让给他人。
皇后入宫,我从不去找她,只当没这个人,没日没夜地制定战计,马不停蹄地去攻占他国,待我打下皇后的故国,她在雨天跪在我的面前,哭号着问我为什么这么对她。
我没有低头看她一眼,只是留下一句,「因为你抢了她的位置。」
杀的人越多,我的心越冷,我好像已经不是人了,已经被万千冤魂拉入了无边的地狱,进攻大晟的那一天,我看着满手污浊的鲜血,让人端来一盆水。
我要洗干净,去见我的殿下。
战儿浑身是伤,却仍旧挺直腰杆,高傲到让我觉得大晟不配拥有他,李为更不配。
五年啊,我苦苦煎熬的五年里,李为一直陪在她身边,即便战儿装作对李为有多不在意,他那条命都不能留。
战儿昏迷了好久,我不顾朝政一心扑在她身上。
或许是佛祖感动于我的执着,他让战儿忘记了一切。
但我不信神佛,所以我不信她会忘。
我是睚眦必报的小人,战儿也不是菩萨心肠的弱女子,如果她愿意骗我,我也愿意被骗一辈子。
这丫头,每每与我相拥温存时,都要提一提李为那个死人来扎我的心,看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恶意,我开心的笑了,能让她快活,让我痛苦又何妨呢。
毕竟,这段时光都是我抢来的,偷来的,骗来的。
南下出巡,我命人给战儿传出一点消息,相信她一定能想出对策逼我带她去,真不知道这妮子哪儿来的定力,不吃不喝装晕,能坚持几天。
她不心疼自己,我心疼,疼到比厉鬼索命还厉害。
我在南方度过了最快乐一段时光,我拥有了自己的心心念念的娘子,即便我的娘子藏着一把匕首要杀我。
因为我是她的狗,所以她让我抱她,我永远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