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声嘈杂,一阵兵荒马乱。
我被毛毯包着给带到了崔博陵身边。
他抱着我,不顾我身上还有泥水。
「她走了,连你也要走吗?」崔博陵抖着声音问我。
我无法回答。
我的探花郎啊,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再不见那年长街上的意气风发。
崔博陵强支着身体坐着,屋里围了一圈人。
「都出去。」他说。
于是侍女,书童,御医便都出去了。
崔博陵抱着我躺下,将我放在怀里,唤了一声「阿宁」。
我忍着眼泪,舔了舔了他的手心。
我应该知足了啊。
我明白了他的心意,死后陪伴了他这么久。
我还在想些什么呢?
未免也太贪心了……
我朝他怀里拱了拱,心想,这是最后一次了。
崔博陵的病愈演愈烈,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管家甚至已经订好了棺木。
父皇带着最好的御医来看,个个都摇着头说无药可医。
若真能医好,那才叫奇怪。
我望着御医远去,转头看着冯恩鹤,用爪子拨了拨他的手。
「殿下可想好了?」冯恩鹤又问了我一遍。
我垂下脑袋,跳下桌带着他往崔博陵屋里走。
算是默认。
屋里充满了药的苦涩气息,我爬上床,小心翼翼扒开了崔博陵额上汗湿的头发。
怎么办?崔博陵,我一点也不想走。
我在他唇上碰了碰,鼻头发酸。
可是,我更不想你走。
「殿下,开始吧。」冯恩鹤画好阵法,和他师父盘腿坐了下来。
这老道士看着邋邋遢遢,毫无道心,没想到还有些本事。
这法子就是他主动告诉冯恩鹤的。
我踏进阵中,周身金光顿起。
崔博陵似有所感,慢慢睁开了眼,嗓音干涩:「殿……殿下?」
「嗯,我在呢。」我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脸上,尽力扯出一抹笑来,「你看,你能碰到我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撑着床想要坐起来,面上一片惊慌,「又是梦吗?殿下?」
「崔博陵,你给我听清楚了,这不是梦。」我吸了吸鼻子,按下翻涌而上的悲伤,一字一句,无比认真。
「你是本朝最年轻的探花,是天之骄子,是龙章凤姿之辈,是……」我小声抽泣,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抖,「是本公主选中的驸马,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人,更不是一粒尘埃!」
「崔博陵,你给我记住了!我和你,是天赐良缘,天生一对,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