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老王爷这件事……
小主子应该和苏姑娘在一起了吧?
“回齐国还有那么远的路程,不好好检查,我也睡不着。”东方稚负手身后,神情严肃,“而且路上我也可以好好休息的,这些都是小事。倒是你,这几天也没有好好睡过吧?快些回去,雚疏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里,也会害怕。”
雚疏会害怕?害怕啥?孟槐苦笑一声,嘀咕道:“您可别不信,我们小两口住的那个地方,连耗子都不敢进来,有啥可怕的?”
东方稚也随着笑了笑,然后再无反应。
往日那个笑容如阳光的小姑娘,自老王爷离去后,整个人都变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为来日坐上王位做准备,反正就连孟槐都觉得她难接触了许多,整天板着脸,像一个三十岁出头、颇有经验的驭权者——可是苍天呐,这还是个十五岁的姑娘啊。
从唯一一个女世子,变为唯一一个女王爷,大永上下其实言论不少,更有一些迂腐的儒生,说一些不好听的话。
孟槐真是恨不得把这些人拉出去暴打一顿。
可是东方稚就会在这个时候笑得释怀,说让他们嚼口舌去吧,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要说什么,咱们控制不了。
“话说如此……”孟槐有些失落。他就是看不惯那些闲杂人等不知内情还要乱说话,哔哩吧啦的,完全不理会别人感受。见东方稚不出声,孟槐小心地看了她一眼,怯生生地问:“王爷,您……真的不去再见苏姑娘一面了么?”
东方稚的眼神变了一下。
心底到底还是会受触动的。
“我是注定要离开京都的,她又是注定要留在这里的……那么多年能和她再遇上已是缘分,说到底,跟她之间是一段不该有的感情,如果可以趁此机会斩个一干二净,何乐……而不为呢?”东方稚说完,自己笑了。
回了齐国,两个人能见面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倒不如把这段时间的相处当成经历,她终会遇到下一个对她好的人,此后相夫教子生儿育女,岂不美哉?而东方稚自己,此后便当齐国的王爷,好好治理一国,只要到死的那一天对得起父王往日的教导,这一生,也就算完成使命了。
“哎哟……”孟槐不是当事人,可听了她这话,心底里比当事人还要难过。“王爷,您这一路我可是看过来的,多少次在梦里,您都喊着苏姑娘的名字,若说您能轻易放下?属下可不相信。”
东方稚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您也太倔了些,您还不知道苏姑娘心底怎么想呢,就这么走了,难道不觉得难过?”
“难道以后回了齐国,您就不会想起苏姑娘?”
“您别反驳昂,我可是很多次看到您拎着那个平安符出神,那样子呆呆的,像是要把那平安符吞到肚子里去。”
“您……”
孟槐的话就像是开了炮,一发又一发往东方稚脸上砸,砸得她无言以对,什么都反驳不了。东方稚有些头疼,回过身来一直盯着孟槐,想知道他能说多久。
“我觉得吧……”孟槐本想再说一串话,可是东方稚的眼神带有杀气。“呃,我是说,您好歹给苏姑娘传个信,起码在明天离开京都城的时候,好好地见上一面。”
东方稚沉吟一声。
点了点头。
—
次日辰时未到,齐王、泰王两支车队便已集齐,他们会从京都城最宽阔的那条大街出发,沿路洒下纸钱奏起哀乐,到京都城城门处做个祭拜,然后整顿兵马,赶回齐国。
东方稚穿戴一新,虽然还是一身素服,但是从样子上来看还是精神不少,比往日好一些。
“稚儿!”
泰王东方承早早便到了齐王府门口迎接她,见她来了,忙翻身下马,亲自给她牵来良驹,扶她登上。“咱们现在便赶去城门口吧,祭拜的时辰不能错过,国师说了,那个时辰是今日里最好的,若是错过了,对皇叔父也不大好。”
东方稚本想说些什么,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说出口。
相府。
辰时已到,南七领着小丫鬟们在苏许房门外等了许久都不见她醒来,有些担忧。“算了,咱们直接进去,叫醒孙小姐吧……”虽说这样做于礼不合,可是如果赶不上齐王东方稚离开的时间,怕是更大罪过。
推门而入时,南七看到的,是苏许趴在绣台上累得睡着的模样。
“孙小姐!!”
南七当机立断吼醒苏许,底下人的动作也很迅速,一人端上热水一人拿来毛巾,像是要做什么大事,耽误了一瞬间都会破坏结果。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机灵的,就比如事情已经忙碌成这般,还有不机灵的丫鬟问问题,说:“那么孙小姐还要不要去给老相爷请安?……”
你觉得呢!!??
南七都快要被她的愚钝气死,连吼带叫:“先不要带孙小姐过去请安了!!早饭也不要传上来了!!速度点,你们这些人快把孙小姐的衣服拿过来,妆……妆也不要怎么化了,反正孙小姐那么好看……快快快,快点行动起来!!”
当事人苏许被南七吼得有些懵,不过最后还是将那雪狐大氅紧紧抓在手里——为了这件大氅,她已经不小心睡过了时辰,若是出门还忘了它,那这些天来的努力岂不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