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能这样作出了结。
无论魏弋是否会来找他,他都会带着这份让人变得更好的爱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是魏弋让他敢于迈出故步自封的世界,哪怕往后没有他,他也要继续向前,一直一直向前走。
喝光了杯中酒,戚容拿了本从路边小店新买的英文原版书窝进了露台的吊椅上,在渐渐晦暗的天色中看到困倦。
腿麻了,他换了个姿势,垂下的光裸的小腿随着吊椅摇晃的力道轻微地晃荡,由数不清多少颗细碎的纯白矿石点缀的脚链挂在伶仃腕骨上,在露台的氛围灯带下闪着星辰般的光芒。
每一颗星都盛满了另一个人难以言明的思念。
脚链整体没什么繁复的设计花纹,可由一整颗钻石再度打磨成无数颗碎钻的白铅矿本就足够珍稀,这需要昂贵的工艺和极其娴熟的工艺,并非一般工匠可以完成。
戚容并不知道魏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他只是愣在床边许久许久,看着被一旁正沉溺于睡梦的青年,他几乎能想象到对方纠结又无措的模样。
最后,他亲了亲魏弋的嘴唇和脸颊,很安静地离开了这间他们曾度过无数日夜的卧房。
一阵风拂过,戚容已经歪在吊椅中昏昏欲睡,手中的书掉在腿上,吊椅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柔地推动。
吊椅中的青年胸口起伏了下,随即沉入睡梦中。
今夜……会梦到他吗?
……
在塞舌尔待了几天后,戚容在日光灿烂的街边古着店再度遇到了之前沙滩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白人青年。
青年见到他也很惊喜,茶棕色瞳仁发着亮,满脸笑地走近和他攀谈。
第一次躲了过去,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装作不认识,戚容买下了刚才看中的复古小人摆件,和青年一起走出了店门。
时间还早,两人索性找了家咖啡店坐下来聊,从戚容刚才买的复古摆件聊到了兴趣爱好,又从书籍聊到了各地的风土人情,最后青年和戚容聊起了自己家乡。
戚容默不作声地听着,一只手搅动着咖啡勺,冰块与杯壁碰撞的声响清脆,在炎热的夏季有种自带凉气的悦耳。
“要说我的家乡有什么最特殊的存在,除了丰富的自然资源,还有世界上顶级的家族庄园坐落在那里……奥图尔家族有一半的爱尔兰血统,几个世纪前居家搬迁至M国开发石油,绵延了几百年的财富让他们的资产庞大到难以计数,我记得原先上学时,学校还组织我们去参观过一次奥图尔庄园,让人印象深刻……”
搅动咖啡勺的动作一顿,戚容迟疑地抬起眼,目光第一次带了点认真落在对面的青年脸上。
他没想到如此巧合的事会落在自己身上,居然在异国他乡遇到了和魏弋来自同一地方的人。
“奥图尔家族……你了解得多吗?”
莫名地,他突然产生了一点继续听下去的动力。
对于戚容的突然搭话,青年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般,双眼发亮地和他继续说下去。
对于这样一个常人难以接触到的顶级家族,低调是他们的保护色,慈善也同样是他们乐为人道的地方,奥图尔家族掌门人夫妇是被州杂志评选为“最温柔的人”,家族产业遍布全球各地的同时,家族内部用作慈善的基金会也遍布全球各个地区。
既能在金融乱流厮杀中存活下来,却又心怀仁义底线。
最后,青年还说,这一代的家族掌门人夫妇很幸福,夫妇两人哪怕再低调,也偶尔会被媒体拍到手牵手地漫步在寻常人都会出现的街道和各地旅游景点,两人跻身于人潮,与万千的普通人一样开怀地笑着。
戚容眸中忍不住带上了点温柔,魏弋在这样充满爱的家庭成长起来的,难怪养出了这种天真又理想的性子。
话题进行到最后,青年将杯中的美式一饮而尽,双眼亮闪闪地问:“你一个人出来旅行,下一站打算去哪里?”
戚容杯中的拿铁没怎么动,冰块融化了大半,他松开握住玻璃杯的手,捻了捻指腹上冰凉的水珠,垂眼淡笑:“你说的奥图尔家族庄园,我想去看看。”
青年微微睁大双眼,还想再问,可戚容已经留下几张钞票,起身离开了。
背影走的淡淡,却莫名让人觉得他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对于这个可以说是随性至极的决定,戚容第一次以一种新奇的感受去接受它,他欣然定了飞往北M的机票。
只是在出发的前几天,他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纪薇的嗓门隔着跨国网线落进耳中,恍然让戚容产生了一种不切实际的亲切感。
“戚容你真的可以,一走了之,换了电话换了号码,你倒是爽了,你知不知道国内的人都快疯了。”
听到她的兴师问罪,戚容没表现出心虚,而是等她发泄完才淡淡地开口:“能被你拿到新号码,看来我藏得也不怎么样。”
纪薇听他这云淡风轻的语气又想生气,但她忍住了:“怎么来的不重要了,你这次做这么绝,难道是为了躲什么人吗?”
戚容听着听筒对面的询问沉默了会,还没等他回应,纪薇像是已经明白了什么:“……姜启还是魏弋?”
戚容走到露台边,看着不远处持续冲刷沙滩的海浪,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