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人告诉他,忘不掉该怎么办,他是个固执的人,坚持了一条路就会一直走下去。
所以最后他放弃了一眼望到头的坦途,蒙起眼睛堵住耳朵摸索着走上了或许不会有尽头的崎岖小路。
他与父亲约定,以他成功拿下G&M并购案为条件换他作为代表回国,G&M的幕后持有人有涉黑背景,把人逼急了,他在路上遭到了劫车暗|杀,肩膀中了两枪,他靠在血迹斑斑的车门上抽烟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远在国内的青年。
他在别墅内安插了人手,哪怕只是透过电话听一听那端的动静,听着青年的呼吸,他也能安安静静地听很久,他总是会想很多,会想他一个人住能不能照顾好自己,没有他在身边,还有谁会知道他一些麻烦的小习惯呢。
这几年来他像个卑劣的偷窥者,做尽了与他所受到的教育背道而驰的事,他耐着性子地蛰伏,等待合适的时机。
可他等来了戚容和另一个人恋爱的消息。
毫无预兆的,却又高调地满城皆知。
他终于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国内,宴会上看到戚容和一个陌生男人姿态亲密,他心脏抽痛,却又庆幸,戚容看向那个人的眼神中没有他熟悉的情意。
他太清楚戚容心情愉悦或情动时的情绪表露了,所以他笃定,戚容并不喜欢那个人。
他不以为意地将那个周家少爷看作了一个过客,与这些年出现在戚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任何不同。
可如果是过客,又为什么会喷他送的香水呢?
戚容从来不用香水,他讨厌香水味,这是他身边人都清楚的习惯。
一旦破了例,原则也就不复存在了,这是一个信号。
那个人或许是特别的。
那日他站在实验室的落地窗边,看着戚容的那辆车开过绿茵草坪,最终驶入主路,在视野中淡到再也看不见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看得最多的变成了戚容的背影,他想追赶,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那个人越来越远。
现在连留在他身边这个请求都不被允许了。
雨落下前,魏弋也想过,要不就算了吧,戚容是恨他的,走到这一步,骨子里的骄傲和家族荣誉已经不允许他再继续自轻自贱,尊重和放手是他能做出最轻松的决定。
可是不甘心,还想再挣扎一下。
这股不甘心驱使他独自驱车来到了这座他从未他踏足过的别墅,不是他和戚容拥有很多共同回忆的公寓,他对这里完全陌生,陌生地连按下门铃都犹豫了很久。
他没撑伞,失了魂般长久地站在雨中,泼天的雨将他整个人从内到外地浇透了,却没将他心里那股火浇灭,反抗失败了,他最终自暴自弃地向欲望低了头。
戚容彻底将他变成了一个另一个人,搅乱了他的心,他要为此负责。
别墅内静悄悄地,除了那句尾音落下,再也没了其他声响,连雨声都被隔绝在了粘稠凝滞的玻璃罩外,罩子里只有两个人,心跳与呼吸彼此共享。
意识到他话中的含义,戚容第一反应是移开了眼:“说谎。”
明明眼前这个答案或许是正确的,可他本能地不愿去相信,不去相信,才能继续毫不动摇地面对眼前人。
他想挥开落在眼睛上的手,魏弋抬手捉住了他那只手,捏在手指间摩挲了几下,戚容挣了两下,没挣开,刚要蹙起眉尖骂人,有呼吸靠近过来,就扑在他微微发烫的脸颊上。
魏弋低头弯腰,轻轻吻在他颤动的眼皮上。
这个动作太突然,让戚容来不及反应,藏在胸膛内的心跳漏了一拍,紧接着又不受控制地加快,快得让他感到些许头晕目眩,又或许本就是蓄谋已久,他可以躲开,可他没有那样做。
温热的触感没有停留很久,可他眼睫与心尖却止不住发颤,魏弋亲完了就直起身看他,眼神里包了一团火,嗓音低低地:“你清楚我有没有说谎。”
戚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漂亮。
他垂着眼,连脑袋也微微低垂着,莹白的皮肉在灯下发着光,脸颊淡粉,殷红的唇瓣轻抿着,不言不语的时候像个精致的人偶娃娃。
魏弋看着看着,眼里心里又起了团火,这幅安安静静的模样,柔软得好像随便他怎么对待。
可转而想起今日在会议室内,青年漠然的姿态,魏弋心口的火苗又陡然熄灭。
他后悔了。
他不该一言不发地离开这么久,中间发生的事,他可以一一解释给戚容。
只要戚容还愿意。
面前的青年始终沉默着,魏弋的心在隐隐的不安中跳得很快,他伸出手,将青年的手包在掌心,低下头去碰他的额头。
雨水顺着他的额发往下滴,沾湿了戚容的发丝,他始终一动不动,不回应也不言语。
戚容感觉到额头被一片微凉的皮肤贴住,男人的低沉喘息近在耳边,低低地,带着急切地剖白:“我,真的很想你。”
“阿容……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