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得像呓语的尾音被淹没在猝然转急的雨势中。
戚容呆呆地站在原地,那震耳欲聋的喧嚣明明来自窗外,却蔓进了他心里。
他心知肚明,魏弋说的是真话。
可是这个结果早已经不再重要了。
三年前他想要一个答案,魏弋离开了,如今他不想要了,魏弋却又眼巴巴地送到了他面前。
没有谁会一直留在原地,他要向前,也只能向前。
魏弋来晚了,连同这个答案,他都不再需要了。
戚容终于动了动,将自己的手从魏弋手中抽了出来,魏弋没阻拦,任由他挣脱出去,一言不发地走向客厅的沙发。
没有赶他走,也没有对他动手,漠然得好像只是听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这让他的心再次陷入窒息的闷痛,他可以接受戚容打他骂他,甚至当众给他难堪,可他受不了戚容对他无动于衷。
有情绪起伏证明还有存在的痕迹,可人一旦连回应都懒得给予,便是真的不在乎了。
戚容已经不在意他了吗?
魏弋满身是水,他怔怔地向前追了两步,可垂眼看到地板上自己站过的地方滴滴答答积蓄的水洼,又狼狈地停了脚。
他连走进去,靠近那陷在沙发中温暖干燥的青年都做不到。
进退失据,狼狈不堪。
魏弋眼眶骤然猩红,他徒劳地僵立着,掀起被雨淋湿的沉重眼睫,沙发上的青年正在看他。
眼神无波无澜,就好像他不是人,而是可以视而不见的空气。
在自厌自弃中沉溺了两秒,魏弋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喉结压抑地滚了滚,再度去看沙发上的青年。
戚容已经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抬起一只手盖住眼眶,揉了揉太阳穴,神态似有疲惫。
在他的无视加默认中寻回了一点支撑他前进的底气,魏弋动了动僵麻的腿,缓缓地迈开腿,拖着一地水痕走进了客厅。
雨势渐小,别墅内陷入毫无起伏的寂静中,心跳声鼓噪,随着距离越来越响。
那是有人反应强烈的证明。
戚容放下手,看着浑身湿透的高大青年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在沙发前单膝支地,仰头用湿漉漉的通红眼睛望着他,眉眼间涌动着破碎的情绪。
像是离了他就不行的小狗。
很美妙的风景,与权力无关,不需要站在顶峰就能看到。
只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就能让那个人跪在他的脚边摇尾乞怜。
无论他有多风光,是自出生起就注定拥有一切的天之骄子,一旦沾染上情爱,也不过是凡人。
他的真心只有一颗,给出去了,收不回来。
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伸出的手指很随意地触摸到了魏弋的眉目,指尖漫不经心地描摹着轮廓,掠过他卷翘浓密的睫毛,鼻梁,最后停在他紧抿的嘴唇。
似乎是看够了,戚容收回了手,拽过茶几上的纸巾一点点地擦拭沾上水渍的手指,好似碰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脏东西。
“真脏。”
魏弋的呼吸陡然沉重。
他几乎要克制不住地伸出手去碰沙发上人的膝盖,却被那眉眼不耐的漂亮青年躲开了,魏弋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怔然又无助地喊他的名字:“戚容……”
可戚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眼旁观他的无措,眉眼间再也没了往日他熟悉的情意。
魏弋瞬间就被那巨大的错乱冲击得什么都顾不上,他克制地伸出手,却只敢按才沙发边沿,五指深深陷进真皮中,距离青年温软莹白的大腿咫尺距离,可他被那冰冷眼神给束缚在了原地,无法逾越分毫。
“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我知道你想和飞蕴科技的温以仁合作,所以我让他主动来找你求你……阿容,我不知道,还要做些什么……”
到底还要做些什么,戚容才能原谅他……他们要怎么才能想要回到过去?
他尾音低了下去,可戚容却好似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他垂下眼帘,微不可察地嘲讽一笑。
可是他们回不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