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歪着头,“你看起来像是病重得快死了原来这种惩罚这么严重么?”
云渺根本不想理他,抓着那件氅衣把自己埋进去,遮住了通红的脸,只留下一点耳朵尖尖。
谢止渊也不关心她,转身从墙上取下钉死在缝里的袖箭,抓在手里看了会儿,说:“你进步很快。刚才若不是我睡得极浅,会被你的第三支箭杀死。”
窝在氅衣底下的云渺哼了声。她才不在乎反派的夸赞。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时候来我这里?”谢止渊问,“我确实没有想到你会突然出现。”
“管事说你身体不太舒服。”
闷在氅衣底下的女孩声音听起来像是嘟嘟囔囔,“他想让我过来看看你。”
“是么。”
靠在墙边的少年微微垂眸,对着锋利的箭簇若有所思,“造我的谣。看来可以换个管事了。”
此刻正在暗中观察房间里小夫妻动静的管事突然打了个哆嗦,莫名感到背后一阵冷风。
于是云渺点点头,踮起脚,抓过前面的一个木盅,对赌桌对面的庄家点一下头,说:“开始吧。我赌双。”
哗啦啦的骰子在木盅子里翻滚起落,被赌桌这边的女孩轻轻一压,揭开来,几乎每次都是单数。云渺在赌桌上有种奇异的好运气,她希望赌赢的时候总是可以赢,而她心里念着要输的时候,又总是可以输。
背后的少年漫不经心地玩着她的一绺儿头发,只在每次赌桌上送来更多筹码时手指仿佛不经意地一一翻过去。
“找到了。”他忽地轻笑起来。一袭绯衣的少年翻窗进来,忽地在她面前弯下身,轻轻一提就把她的荷包拿走了。
“谢止渊你干什么!”云渺恼火,“还给我!”
两个人都好几天不说话了,一见面他就抢她东西,不愧是可恶的黑莲花。
面前的少年也不看她,撑着一只手坐在窗边,掂了一下她的荷包,扫一眼,随口问:“你带跌打损伤的药做什么?”
“以备不时之需。”她答道。
“还有麝香、龙脑、黄柏”
谢止渊低着头边看边念,“带这些做什么?”
“野外有蚊子。”江行在心里骂了无数遍:这世上怎么会有强到这么变态的人?强到这种变态程度的,还能是人吗?
“大大人”又一个汇报的人跌跌撞撞冲进来,“他他来了”
话音未落,一线刀光掠过,汇报的人扑倒在地。
石道的门已经轰然打开,卷着血腥气的风涌进来。一袭绯衣的少年轻轻巧巧地落在血泊里,甩了甩手上一尺薄刃,滴落的血珠沿着刀尖滑落下去,在他的衣摆上溅开成小朵昳丽的花。
“三个问题。”站在血泊里的少年微微歪着头,看过来,黑曜石般的眼瞳干净而清澈,神情近乎天真无邪,礼貌得像个前来拜访的邻家小孩,仿佛只是站在别人的后花园外敲了敲门,问主人能不能留他下来吃个晚饭。
“大大人请问。”江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已经确定了,根本打不过。这种时候他只能扔了刀跪一跪,看看能不能被这个少年饶一命,或者死得稍微不那么凄惨些。
“听说你是这里的头牌小倌,之前我夫人每晚都点你过去。”
对面的少年歪着头看他,“你都会做些什么?”
江行卡住
这是什么问题?
“我”他拼命思考,担心自己稍微说错一句话就被折磨致死,“我擅长说好听的话哄姑娘们高兴,会给客人们弹小曲,偶尔还会用上一点色。诱的手段”
“原来她喜欢这些啊。”对面的少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十分认真地请教,“‘色。诱’是什么意思?”
“色。诱色。诱就是”江行的脑子已经被这些乱七八糟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彻底弄晕了,“色。诱就是做一些让姑娘们心跳加快的事”
“明白了。”对面的少年点点头
江行很想知道他明白了什么。
“第二个问题。”
对面的少年撑着一只手,在他前方的案几前坐下,“劫走冷白舟的行动只有南乞的高层知道。你只是一个边缘小人物,本来不可能知道我的位置”
“是谁告诉你的?”他淡淡地问。
“是舵主段天德。”江行立即说,“十日之前是他告诉了我大人的位置,也是他召集帮内对大人不满的成员埋伏在那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联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