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她有些慌张和不安,“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把刀给我。”靠在肩头的少年垂着头,声音很轻,呓语般。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抵抗某种东西了,连说话都已经变得极为艰难,他只能虚弱无力地靠在她的怀里。
云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决定听他的话,抓过他垂落在身侧的手腕,匆匆扯下缠在他腕上的红绫,从底下取出他的那柄一尺刃,放在他的掌心。
“闭上眼。”谢止渊轻声说,眸光开始变得涣散,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漆黑的眼眸黯淡下去,仿佛慢慢结上一层寒冰。
紧接着,他突然紧紧攥住手里的刀,用力地刺进自己的身体!
大片浓烈的血从腰腹之间蔓延开来,握刀的手指也被割得鲜血淋漓。低垂着头的少年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挣扎着从溺水濒死的状态里苏醒的人,拼命对抗着即将到来的无法醒来的长眠。
可是哪怕刀刃刺进身体带来的剧痛也无法令他保持清醒了。
逐渐涣散的意识仿佛沉落入没有光的深海,眼前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所有的知觉都在渐渐丧失,有如坠入一片昏昏沉沉的黑暗,只有剧痛如同无数柄利刃反复地穿透心脏。
少年因疼痛而颤抖的眼睫慢慢覆下去,眼底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也在消失,一点点被黑暗所吞没。
这时,仿佛有什么人破开黑暗而来,声音颤抖着轻轻喊他:“谢止渊?”
话音未落,意识涣散的少年突然被用力地抱紧了,如同陷在积年的雪里被人捧出来,失去温度的身体不住地颤抖。抱着他的女孩也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努力地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
被紧紧抱住的少年低垂着头,漆黑黯淡的眼眸里渐渐浮现一丝光。
此刻,晚风里的铃铛声越来越近,叮当的玉珂声也同时响起。
云渺抱着谢止渊抬起头,看见一架流苏装饰的玉辂停在不远处,四角缀着的玉珂在风里发出轻响。一袭华服的女人挽着裙角走下来,身后跟着两名掌着莲花灯的宫女。
娓娓的裙摆落在草叶之间,走下来的华服女人从宫女手里捧过一盏灯,用一枚银箸挑了挑灯芯。如水的烛光漫过去,照亮树下低垂着头的少年与紧紧抱着他的女孩。
“母妃。”云渺匆匆行礼。
“云小娘子。”淑妃柔和地浅笑着,“这些日子我总在找这个孩子,可是哪里也找不到,没想到倒是在这里撞上了。”
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少年,淑妃仿佛有些惊讶,“哎呀呀,这孩子是睡着了么?”
“怎么可以在外面睡着呢?会着凉的啊”
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孩恰在此刻茫然地睁开眼。
冰冷的系统音在脑海里同时响起——
【恭喜宿主——】
【找到反派“白头老翁”。】
第18章红嫁衣(一)
自从那一日下山之后,整整三天三夜,云渺一直在昏昏沉沉地发着烧。
当时她在昏厥过去之前,朦朦胧胧听见什么人在她耳边轻声说话。周围的声音太噪杂,她还没听清楚,就晕了过去。
意识模糊之际,似乎有人始终抱着她,轻拍一下她的发顶,给她喂水,用冰凉的掌心覆盖她的额头。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在山脚下的军营里,被人抱着放在一张床上。一道冷冽的声线下令道:“任何人不得入内。”
帐帘“哗啦”一声落下,太医校尉唯唯诺诺地应着声,而躺在床上的云渺则再次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睡着之前感觉似乎有人在低头看她。
之后那三天里,她始终高烧不退,隐隐约约听见马蹄的声音。
有人带着她纵马飞奔,赶了三天三夜的路,白天黑夜都在马背上。只有接近黎明的时候,他们停下来,在泉水边休憩片刻。
休憩的时候,那个人捧了一掬水,一点点喂进她的嘴里,而她迷糊地张着嘴喝掉了。
再之后身边就是一片安静。只有极偶尔的时候,她在睡梦里听见很轻的咳嗽声。
第三天傍晚,她被一片刀剑声吵醒,睁开眼是少年猎猎飞扬的衣角。
脑海里有个系统音告诉她,她找到了反派“白头老翁”。
什么反派?
什么是白头老翁来着?
她烧得神思混乱,没来得及回忆起来,就再次睡了过去。
谢止渊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歪着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