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阿生之前,哦不,应该说,是张少爷的笔录吗。”曾静也是稍微平静了一点,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啊,少爷说,诶,其实是少爷偷偷给我说的,他担心夫人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所以让张福在这照顾着夫人。夫人,你可别跟少爷说这是我说的,我们家少爷,其实对人可好了,有时候就是舍不得说,什么都藏在心里,从小就这样。”曾静听到有些哭笑不得。
“这,福叔你说的,倒挺像他的作风的。”说着又苦笑了一下,心想,原来这家伙是怕自己不辞而别啊。
“是啊,都是些少爷以前往来的书信,还有,我们家少爷可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还写了可多东西了。”张福一个劲的夸着他们家少爷,就像是王婆卖瓜。
“阿生,和我在一起过日子,真是为难他了。前几日,他说了好多一连串四个字四个字的,说的话,都比和他相处的大半年加起来的还多,可是憋坏他了吧。”曾静说的神色变得有些心酸。
“嘿嘿,夫人有所不知,如果给少爷选择的余地,少爷更喜欢现在的日子,往日在张府,少爷活的,是为老爷夫人活着的,嫡子嫡孙,少爷一出生便是这个命,活的,也不是像夫人想的那般自在快乐。”张福是意识到旁边人的落寞,这么大岁数,他还是会察言观色的,连忙解释道。
“嗯,他,阿生也好,张人凤也好,其实,我都不太了解。原来枕边人,是这样啊,我,偶尔也会觉得惊讶,原来他是这样的人啊。”曾静说着说着有些叹息,摇了摇头。
张福见状,也就不好再叨扰,又转达了一些叮嘱,便退下了。
曾静用过早膳,自己又清洗完毕用具,便去了小院的书房。
推开门,有淡淡的笔墨香味,这里安然摆放着一摞摞的书册,砚台旁边摆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短短几个字,有些潦草,字迹却透着寸劲,怕是急匆匆写下来的。
“见字如晤。”看来自己的丈夫是想把自己的过去都通过这些书信传达给自己,曾静环视了这一屋子的书册,笑了笑,低声说道,“你这是算好了日子,让我好些忙活啊阿生。”
曾静不止识字,少时读过习过的经典也不少,只是这些年变得有些生疏了。
再次拾起这些书本,反而有种亲切感,或许,如果自己还活在那个时候,活在临安,她会过上平常人家的安稳日子吗。
转眼间,曾静整理了一些书信,笔录,搬到案台上,又推开了窗,让阳光飘散进屋来,翻开了张人凤和自己家人的书信,安然的阅读了起来。
看着那工整飘逸的字迹,让人不禁开始遐想…
于是乎,每天打理完家里事务,曾静便在书房一个劲儿的阅读着那些书册,她实在是太好奇了,里面那人鲜活的身影跃然纸上,她尝试着描摹出一个完整的人像,尝试着把那张过于俊美的脸镶嵌在自己脑海中拼凑的人上,那个少年,偶尔轻狂洒脱,偶尔又风情万般,是悠然自得,也是绘海纳百川,还有那缠绵悱恻的诗句,那眉目间的风月,他甚至,比陆竹,更加温柔而凛冽。
这人世间,竟然有自己夫君这样的人存在,他仿佛就是她儿时幻想中如风花雪月一般存在的恋人。
读到情深处,看着张人凤写给自己母亲的信件,曾静顿时脑中又涌现出那日告别的情景,是越想越难过,甚至后悔没有好好的和阿生说再见。
如果他此行,出了什么差错,如果,他又招惹了什么人,如果…。。那自己对他说的最后的话语,竟然是责怪和误解,那她该怎么办…
日子又静悄悄的过了几天,这条曾静在打理书房一个角落时,找到了一个暗格,里面便是前些日子,阿生的一些往来通信。
信上是有些暗号,可这对于前杀手的曾静来说,是悉数了然于心。
那日便借着张福来送食材询问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张福是如实交代自己经手的消息,可他也只是个中间传信的,不知道个大概,不过他倒是提到了锦衣卫什么什么的。
曾静尝试着拼凑阿生的计划,还是不太能确定他到底在筹谋个什么。
这过去了几日,离上元节还有些时日,可曾静却在家中等的有些坐立不安了。
思前想后,便稍微乔装打扮了一下,去了昔日道上的人常去的酒馆,想看能不能探听到一些消息。
她是有些时日没到这龙蛇混杂之地了,这不去还好,一去,看着人声鼎沸,嘈杂的酒馆里,好不热闹,有些人在弹冠相庆,有些人却在呵斥撒野。
仔细一听,才知道,前日黑石残部被召集,在南京城外,竟然推选了一个新的首领。
江湖人都听闻,黑石四大高手,转轮王,细雨,雷彬,彩戏师,皆以殒命,叶绽青也不知所踪。
这下子,却突然跑出一个自称是杀死转轮王的高手,拿着转轮王的佩剑,三两下解决了敢有异议的人,然后也名正言顺的坐上了头把交椅,现在也叫那蒙面人,转轮王。
酒馆里三教九流的,也是议论纷纷,果然,这江湖上,消息真是长了腿,不日整个京师都传遍了这事。
曾静三两下把这碎片给拼接了起来,心底暗暗的捏了把汗,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他,为何会如此莽然行事。
那日她惴惴不安的回了家,以为阿生很快就会回来,哪知道,一连几天,也不见他的踪影,问了福叔,张福也说少爷自从离家,就没有传来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