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白倒是知道,在家中听父亲提起过此事。
她隐晦的引导了一下爹爹的想法,算是暗中帮了武将们一把。
朝中的文臣们,还没有从雍熙三年的那场惨败中走出,行事畏畏缩缩,明明暂时占据优势,却非要对辽人退避三舍。
沈知白本是历史系研究生,在千年的历史里,一个好的君王文治武功并不一定需要特别厉害。
但他一定知人善用。
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做,连她都知道战机稍纵即逝。
一群从没上过战场的文臣,怎么会认为自己比武将们,更明白如何打仗?
这不是开玩笑吗?
午休之后,沈知白拿起《逸周书》第三册,开始念,江御侧耳听着,将有问题的地方记下来。
“桓帝元嘉元年,旱,河北饥,人相食。。。
桓帝永寿元年,二月旱,冀州饥,人相食。。。
孝武帝太元十年,夏旱,冀州人相食,邑落萧条,以桑葚为军粮。。。
梁武帝天监九年,冀、定二州大旱。。。”
《逸周书》是一本先秦古籍,大致记录地方上的气候变化,和天灾情况。
第三册正好是关于河北一带的气候情况,沈知白读着读着,语速越来越慢,最后干脆停了下来,一股凉意自后背蔓延。
江御执笔的手也停了下来,眉头紧皱。
无他,今年河北一带的天气极端异常,自三月起滴雨未降。
情况一直持续到五月,直到今上亲自审查了京城关押的囚犯,并减免刑罚,减刑的第二日才下了雨。
但夏季开始的时间远早于往年,气温陡升,连带着菜价都涨了不少。
——按这个情况下去,秋旱极有可能发生。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停下手中的工作,开始在书库中翻找相关记载。
但是这类书籍并不多,有史可考的最近一次河北旱灾记载,是在隋炀帝大业七年,距今已有三百多年。
那年各地天灾频发,天下大乱。
下午誊录书籍的小吏前来领书,扑了个空。
里里外外的没找到人,还以为是玩忽职守。
去往秘书省上报,听着里面的争辩声,这才发现这两人比他还先到这儿。
秘书省少监丞有些恼火:“和你们说了很多遍,你们的职责是修订书籍。观测天气,那是崇天台的事,跟我们秘书省没有关系!”
要不是这两人,一个是今年的新科进士,一个是女神童,他哪里会接见?
为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上书,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虽然今春有些旱情,但并不算严重,也得到了妥善处理——加上崇天台那群人誓旦旦的保证,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这会儿在把将之捅出去,不是上赶着打人家脸吗?
明哲保身才是上策,分内之事不出错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费力不讨好。
少监丞把江御递上的折子,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
“而且京师一带都多少年没发生旱灾?你们怀疑是好事,但也得有理有据啊?”
“咱们与崇天台有所来往,经常借阅相关书籍,这要真有什么情况,他们能不知道吗?”
这时外面找人的小吏,敲了敲门。
“江大人,今日需要誊录的书籍。。。在哪儿?”
“。。。你们回去吧,做好自己的事!”
沈知白还想辩驳,江御拉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