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林司尘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银霆会这么轻易地将秦筝他们都推到那样危险的境遇去,并且让他去把江传安也引到不死珍珠的糟糕局面里去。
为什么会那么信任江传安,一定不会让秦筝和江平他们出事,甚至还会帮助夏沫拿到不死珍珠呢?银霆是白敬泽带着的猎人,也许他也染上了白敬泽那样优柔寡断的性格。
林司尘只能这样想。
也许银霆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当年前辈白敬泽留下他这个徒弟来执掌猎人司,白敬泽让银霆过于相信人性,却忘记了人性的多变与银月对于一个人的影响几乎是摧毁的磨灭般的。
但是即使是林司尘也会忍不住去幻想。
万一呢?
万一江传安……不只是银月的造物呢?那么他们该会多么轻松啊。
至少在这次神茧地下城引出银月的计划中,要有多么轻松啊。
可是林司尘,你敢动摇吗?
林司尘摇了摇头,他知道哪个答案,于是他只能接机将江传安带去【机器】的面前,也算是完成了白敬泽未能说出的遗愿。
他还记得,在与前辈柏冉一起沉入深海之前,守候在即将被海浪吞噬的崇明市家园中的白敬泽将柏冉分离出来的,在最终关头会拥有【回归】能力,帮助林司尘跨越时间线的珍珠交给他的时候,他的眼中是如何的悲伤与遗憾。
“前辈有憾?”
林司尘少见地收起了不正经的调笑,一本正经地立正在白敬泽身前,看着这位名义上的最初的猎人的领导者,带领着人类在银月面前支撑了十余年的领导者,眸中满是敬意。
他一生追寻的,可以与金钱媲美的人类的极致感情很少,就连他已与厚望的,理论上永不褪色动摇的【灵魂】都走向了了银月,而白敬泽恰是少有的坚持下来的人类。
“我也是人,人自然有遗憾。”
林司尘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珍珠,那是可以让他逃离灭世的钥匙。
他叹了口气:“前辈的遗憾是什么?也许晚辈可以尽力相助。”
白敬泽只是看着那个小小的,温馨的家,露出一个略显黯淡的笑容。
“回归之后的世界线必然繁荣,可惜我和柏冉,司途晚未能与阿江,白阳,韩田恬他们同观。”
林司尘顿了顿:“总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不,再也没有机会再见上一面了,我知道。”
白敬泽摇了摇头,虽然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但是他依旧很干脆利索地打消了这份可能。
“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帮其他人再见一面吧。”
在关上那扇防盗门前,白敬泽向着林司尘这位他一手提拔的后辈轻笑。
“我有憾也无憾。”
林司尘站在倒影之塔的绝望黑雾中,过去的记忆未因为时间的流逝褪色分毫,反而显得越发鲜明。
虽然他无法相信江传安,但是白敬泽愿意相信,柏冉愿意相信。
那他也无能为力。
这也算是帮助白敬泽他们这几位一起从玄烛孤儿院中走出来的最初的猎人们,彻底画下一个句号。
无论如何,无论胜败,现在已经是直面银月的前夕,再不见面,有些遗憾不去抹除,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江传安最终还是气势汹汹地跟在他最讨厌的林司尘身后,站在了倒影之塔密闭的电梯里。
电梯里没有黑雾,甚至还有灯照明,所以林司尘的脸就那样分外清楚地摆在旁边,嘴角笑的弧度很低,但是让人很想把它撕烂。
也不知道白敬泽那样好的人为什么会有林司尘这种让人讨厌,看不透摸不着,无法像之前的江平秦筝一样攻略的难搞家伙。
而且非常没有礼貌。
江传安心想。
虽然白敬泽是那样做了,但是林司尘现在的行为无非就是将重新回归之前的伤口撕开,让他去看那些血淋淋的记忆,告诉他白敬泽和其他人为他做了多少。
但他分明是最清楚这一点的人,他才是那个和白敬泽他们在玄烛孤儿院一起爬出来的人,林司尘又是以什么立场来告诉他,白敬泽和柏冉他们很在乎他的?
真可笑。
“叮——”